“這兩者怎能混為一談。說實話,若是那****真被害了,我倒是寧願一輩子留在薑府。”
“哦?”宜悠想起自己之前的疑惑,難道前世不是章氏不救,而是巧姐自願?“這是為何?”
“既然我好不了,也不能讓他們兩人痛快。呆在那裏,慢慢的去折磨他們,讓薑家正房絕後。”
“最毒婦人心,不過你這般做我也可以理解,薑成文絕你的後,你便絕他的。”
巧姐嫣然一笑:“正是如此,好了不說那些糟心的事,這會也快到驛站了,你好生歇息,明日我們就能到越京。”
宜悠點頭,捂著腹部她開始祈禱,這幾日不要再孕吐,最起碼在她找到穆大哥之前都不要。
可偏生天不遂人願,下車之後她便吐起來,且吐得比當年的李氏都要厲害。明遠取來早已預備好的牛乳,煮熟去腥後加上糖送過來。她喝下去,依舊是一五一十的全都吐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咱們還是莫要往前走了,到了越京城先歇著,等你好了再說。”
宜悠搖頭,吩咐碧桃道:“打開咱們帶的那壇子。”
“夫人,光吃那個怎麼能行?在家時夫人的娘囑咐過,能不用盡量別用。”
“又不是砒霜,你這般緊張作甚。”
巧姐卻更是好奇,親自隨著碧桃前去,搬出那大概成人身子大小的壇子,打開密封的壇蓋,裏麵挑出紅彤彤的一條條辣白菜。
又酸又辣,帶著冬日特有的涼意,宜悠當即挑了一筷子,吃到嘴裏後發出滿足的喟歎。
“雞湯粥端來。”
碧桃忙高興的走下去,端上一小碗粥。說是粥,其粘稠程度跟飯沒什麼兩樣。與白粥不同的是,這粥是鹹的,老母雞煨湯後,然後再用來煮粥。吃進去,既沒有雞肉的膩歪,又不比重要帶著點毒性。
“還是宜悠你法子多,這都能想出來。”
宜悠喝一口,回巧姐:“夫人那邊法子肯定比我更多,等將來你定能用上。”
“哎,但願能找打廖大哥。”
宜悠挑眉:“人還沒提親,你連孩子的事都想出來了?”
巧姐有些羞惱,拿起邊上的繡花枕頭,掄到她背上:“我這般對你坦然,你卻隻想著笑話我,該不該打?”
“該打,還請女王饒了小的吧。”
“這還差不多。”
碧桃本想阻止,但見她家小姐這幾天終於露出笑容,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添上新的雞湯粥,她望著那逐漸減少的辣白菜,腦子裏全是無奈。光吃這個可不行,還是想辦法把菜做得酸一些吧。
五日後,隨著隊伍越來越大,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越京城下。
前世今生宜悠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下馬車入城,使勁的仰起脖子望著那高聳的城牆:“這就是越京。”
“城牆倒是比前幾年來時更高了些。”
巧姐頗為感慨,偶爾過年她也會隨著爹娘入城來拜會外祖一家。是以對於越京城,她著實不算陌生。
“哥。”
還沒等宜悠反應過來,巧姐便衝著遠處興奮地叫起來。宜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見一藍布袍的書生站在大門邊,麵冠如玉。似乎聽到巧姐喊聲,他與旁邊友人說幾句,起步向這邊走來。
“裴子桓?”
“沈……?”
“這是宜悠,裴先生大忙人也在這,中書舍人不是整日陪著皇上?”
“今日恰好休沐,我便隨著陳兄一道前來。”
明遠也走上前,躬身朝兩人行禮:“裴大人,我家老爺捐的物資還在城外,這事還得煩請您勞碌。”
裴子桓向後望去,看到那一望無際的車隊,登時目瞪口呆:“怎麼如此多?”
“老爺是做糧油買賣的,恰好熟識幾位掌櫃,便將銀子悉數換為糧食。說起這事,還真得多虧了裴大人和知州大人,若不是你們從中協助,老爺也拿不到如此多東西。”
糧食、馬匹以及鐵器,都屬於朝廷嚴格掌控的物資。宜悠也明白其中道理,若是讓一人手中有了太多這些東西,屯積起來便是造反也絕對輕而易舉。
“知州大人所上的折子,聖上已然看到,對這等愛國的商人,他向來大為褒獎。”
幾人客氣的寒暄著,宜悠卻咂摸著兩個名字:“裴子桓”、“裴子昱”,這兩者中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不然明號怎會如此相近。
“裴大哥,你是否與右將軍有關?”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吃驚,巧姐挽著陳睿的胳膊,回頭睜大眼:“宜悠,難道我未於你說過,他正是右將軍的幼弟?”
裴子桓臉上也揚起淡淡的笑容:“不過是堂兄弟,我確是比不上大哥。咱們且先進城,明遠掌櫃是吧?”
“大人喚我明遠就是。”
“明遠,我後麵帶了些人,他們會帶你去歸置這些糧食。恕我直言,如此多的馬車,是不能直接進越京城的。”
明遠也知道規矩,痛快的答應下,而後便隨著裴子桓帶來的人往一邊走。
這邊宜悠與巧姐重新上到馬車裏,有裴子桓和陳睿在,他們也不用做太多檢車,很順利的便進了城。
一入城,宜悠便有些著急的問道:“裴大哥,穆大哥那便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此事聖上已派人前去調查。”
“調查?不是直接問罪吧?”
“監軍大人向來公正,你且放心就是。”
雖然如此說著,裴子桓心中卻是頗沒底。聖上的怒氣他看在眼裏,大越騎兵本就匱乏,一萬騎兵已經是四分之一的力量。如今沒砍殺一個北夷人,全數埋葬在雪崩中,認誰都無法太過平靜。
“那便好,穆大哥我確是知道,他一身傷全是被北夷人劃出來的,幾次三番險些葬送在北夷人手中,他自不回去通敵賣國。”
巧姐同樣點頭:“廖大哥的父母兄弟,一家全葬於北夷人之手,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般事?”
陳睿坐在馬車另一邊,勸道妹妹:“放心,京中也沒幾人相信。你一個姑娘家,如今雲英未嫁,莫要整日廖大哥的不離口。”
“哥,你真是,怎麼這麼會沒見便如此古板。”
陳睿愛憐的看著妹妹,小丫頭婚事本就不順,他沒見過廖其廷幾麵,卻不敢放心的交付。
宜悠坐在對麵,看出兩兄妹間即便鬥嘴也絲毫不掩蓋的濃濃情意,更有些想念長生和穆宇。所以一到住處,她第一件事便是磨墨報平安。
巧姐三兩下寫完後,坐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麵的雪景。宜悠身份敏感,自然不適合住在章家,巧姐也一道陪她住在了常爺安排好的四合院中。
用蠟油封好信,宜悠走到院子裏。小院並不大,位置也不大起眼。剛出院門,她便聽到熟悉的聲音。
“娘,給我五兩銀子。”
程氏的聲音比正月裏更為老邁:“春生,你要五兩銀子作甚。”
“我與同窗一道用飯,身上總得帶著些銀錢。”
“可家裏剩餘錢不多,你若是都揮霍掉,咱們就得喝西北風。”
那邊傳來摔盆子的聲音:“可我也不能不去,若是叫同窗問起來,他們會如何看我?”
那邊是長久的沉默,宜悠剛準備往回走,院門口傳來不可置信的聲音:“是二丫麼?”
宜悠皺起眉,怎麼就被程氏給發現,當即她走到門邊,不鹹不淡的點點頭:“恩,你和春生一直住在這?”
“是啊,馬上就要春闈,春生得有個好點的地方溫書。”
“如此也好,那我也不打擾,省得耽誤他溫書。”
程氏摸摸腰間的荷包,那裏麵是母子倆最後的銀錢。房子是租的,價錢並不貴,可送春生入書院便費了盤纏的一半。一個月下來,春生又與同窗出去吃酒,如今家裏已是捉襟見肘。
見二丫身上穿得衣裳,一看就不像是缺錢的,再問她借點?程氏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開不了這個口。
宜悠衝她笑笑,關上大門回到房內,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而程氏這邊回去後,不經意間將此事說出來。拿著書的春生聽到後一躍而起,滿眼中全是雀躍:“娘,這下咱們有銀子了。”
“怎麼回事?”
“你還不知道,穆然他通敵賣國。如果我把這事告訴陳大人,他定會幫我們。”
“這怎麼行?”程氏想都沒想拒絕:“咱們不能再這樣,會像你四丫姐一樣遭報應的,銀子你拿去,莫要去胡亂說。”
春生直接繞開她的攔截:“我才不要那五兩小錢,娘,等著我讓你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