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親大人。”政豐淚如雨下,“孩兒一定繼承您的誌願,將家族發揚光大。”
教豐低聲道:“你上前來。”
政豐挪身靠近榻前。
父親哀憐地撫mo著兒子的頭頂,道:“政兒,可惜為父我不能親眼見你英姿颯爽地上陣立功的模樣啊。收起你的眼淚吧,你是山名家的年輕武士,隻能在戰陣上流血,不能如此兒女作態啊。”
“是。”政豐一邊抽泣,一邊努力地抑止眼淚流出。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政豐答道:“九月九日,重陽節。”
教豐道:“原來是個好日子,正宜登高、飲酒。來人啊,取酒來。”
應節的ju花酒呈了上來,眾人麵前各自一杯。
政豐捧著酒杯獻到父親跟前。
教豐勉強伸手舉杯,道:“父親和各位伯父、叔父、兄弟在座,教豐先敬大家了,請同飲此杯。”
眾人默默地舉起酒杯,這將是生離死別的訣別之酒吧。
“怎麼二弟還沒到?”教豐一笑,道:“這算不算‘遍插茱萸少一人’啊?來吧,我們先飲了。”
眾人一起飲下了ju花酒,氣氛越發凝重。
教豐放下酒杯,道:“屋裏太悶了,請把門打開吧,讓我聞聞屋外的ju花香。”
門打開了,一陣輕風吹來,帶來一屋馨香。
教豐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讓我先歇息會,等二弟來了再叫我,我想和他再飲一杯。”
他緩緩躺下,閉上了眼睛。
懷著和解的願望,他在等待一個不可能來的人。
眾人默默地坐在屋中等待著,等待他再次蘇醒。
屋外的秋蟲啾啾而鳴,月色灑入一片。
忽然,一陣勁風刮來,屋內的蠟燭大多數被猛然吹滅。
侍女們手忙腳亂地重新點燃蠟燭。
預感到不妙的醫師急忙為教豐號脈。
很快,醫師轉身向宗全稟報道:“世子他,他已經……故去了。”
醫師已是麵色如土,身如篩糠。
不料,這次宗全沒有動怒,他閉上了眼睛,這次眼淚難以抑止地流了下來。
這個強橫一生的赤入道也承受不住喪失親子的巨大悲痛。
“父親大人……”政豐和豐保撲在了教豐的身上,嚎啕起來。
眾人也陷入悲慟中,女眷們更是哭得昏天黑地。
秋風呼呼地吹入,越發悲涼起來。
現在,真的是遍插茱萸少一人了。
次日,家中筆頭寫好訃告,讓宗全過目。
宗全見到內容中“山名世子教豐”字樣,大筆一揮,改作“山名家督教豐”,道:“就按照這個發出。”
投筆於案,長籲短歎起來。
很快,關於“山名家督教豐”去世的訃告發到了西軍各陣中。東軍也隨即得到了消息。
三天之後,西軍發喪,安葬教豐。
山名是豐派來的心腹,將所見所聞,原原本本地彙報了一番。
當聽到哥哥對自己念念不忘地時候,是豐也不禁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千百滋味在心頭啊。”
而接到教豐的訃告時,是豐見對哥哥的稱呼是“山名家督”,心中一震,看來父親已經追認兄長為家督,日後侄兒政豐將繼承衣缽,自己再也無望染指了。
那不甘人下的勃勃野心又一次蠢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