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西軍合兵東陣分義視出京伊勢奔(2 / 3)

新九郎又道:“昔日,殷商末年,紂王殘虐無道。比幹直諫,乃至剖心。微子佯狂,得以幸免。萁子出奔,另辟天地。由此可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殿下如今進退維穀,皆因實力不足。若是在他方,獲得有力守護的支持,可借兵再舉,必然水到渠成。”

義視心意以為所動,道:“但右京大人明為保護,實為監視,行動多有不便,如何逃脫桎梏?”

“這個不難,借口參拜相國寺宗廟,率眾而行,借機出奔,應非難事。先留家眷在府中,佯為掩護,再派人悄悄迎出家眷,趕赴會合。”

“嗯,那何方才是理想之所?”

“伊勢。”

“伊勢?不是新九郎你的故鄉嗎?”

“正是。我伊勢一族在當地盤根錯節,根深蒂固。若是殿下禦蹕臨幸,自然全力擁戴。國司北畠教具忠於王事,又和家父交往甚密,應可引為臂助。如此,則獲得伊勢一國支持,可保無憂。況且,伊勢雖然毗鄰畿內,卻遠離東西軍交錯的戰地,可作壁上觀,一旦時機成熟,也可趁勢而起。”

“嗯,說得有理。”

“殿下,這童謠之中不也是有‘伊勢複起入宮闕’一句,應主避禍伊勢,東山再起之意啊。”

義視笑道:“嗬嗬,這讖緯之說,信之則有,不信則無,有時倒真是妙不可言啊。”

於是,密謀定下行程。

不料,身邊的奸細隨即將這一計劃密報給細川勝元。

勝元聽完,微笑道:“原來如此,既然今出川殿下要巡遊,不如送他一程。”

他派人去請義視,前來會晤。

原來是細川勝元要求義視為統帥,領兵親征大內,解救攝津的危機。

義視見機答應下來,取得虎符和堞文,並提出臨行之前先去祭拜相國寺的宗廟。

勝元不動聲色地同意了。

義視回到宅邸,安排妥當。

三日之後,八月二十三日午後。

義視一行駕車來到相國寺。他們匆匆參拜宗廟完畢之後,悄悄改頭換麵,換乘車輛,驅車疾行。

從武者小路東向,奔往一條大道上位於蛸薬師之辻的北畠陣地。北畠中納言教親(木造教親,北畠一族)頭戴烏帽子,身穿直垂,前來迎駕。預先潛出的家眷們也在此會合,並駕齊驅,直奔富小路的釘貫門。

這裏由富樫鶴童丸所部固守。

北畠教親道:“奉主帥右京大人之命,送今出川殿下出京,討伐攝津。”

富樫鶴童丸心中疑惑,問道:“堞文何在?”

看過呈上的堞文,富樫仍然覺得事情過於蹊蹺,道:“目前鑰匙不在身邊,待我向大帥稟報吧。”

教親道:“不必了,大帥已經給了我們備用的鑰匙。”

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鑰匙,打開了大門。

見他持有鑰匙,富樫也不便強行阻攔。

細川勝元隨後接到了富樫的稟報,說今出川殿下出關南行。

勝元笑道:“果然出奔了?好過他留在洛中,從此我更可以隨心所欲了。”

一行車駕急急通過,經京極大道南行,再從近衛大道東行,從河原馳向阪本。同行者有一色伊予守範直、畠山式部少輔、北畠中納言之弟心性院、高倉兵衛尉、同朋眾西阿彌等人。

很快,疾馳的車駕來到了阪本。在此等候的一色種村播磨守入道、一色九郎、一色三郎、矢嶋、那須等人率領阪本眾六百餘人一起前來接駕,恭敬地將今出川義視迎入石川次郎的館邸安歇。

次日天明。

義視率眾登上了預先準備好的十二艘禦舟,從江州山田之浦揚帆啟航,順流而下。

飛舟輕盈,一路無阻。

中午時分,義視和眾臣們正在用膳。

終於逃脫是非之地,桎梏牢籠,義視迎著和風,心情也舒暢起來。

恰在這時,後艙傳來一陣小小的騷亂。

“魚!”

“哈哈,真是魚啊!”

很快,幾個下人們麵帶喜色地奔到前艙來。

“殿下,剛才飛入一條魚來。”

伊勢新九郎上前接過,呈了上來,道:“殿下,這是吉兆啊!”

眾人都十分驚訝,定睛細看。

原來是一條一尺餘長的鮓魚。

正在驚歎間,船頭又掠起一個飛影,落在甲板上,嗶啵亂跳起來。

“啊?還是魚!”

一名船工眼疾手快地按住,送了上來。

這竟然是一條一尺三寸的鱸魚。

新九郎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真是吉上加吉!”

義視道:“哦?有何預兆。”

新九郎雖說知道典故,但現在高官滿座,自己僅是侍從,人微言輕,不宜越禮。

隻聽一色播磨守道:“殿下,遙想當年,周武王興起仁義之師,討伐昏虐無道的紂王,戰船於孟津渡河行到中流之時,就有白魚躍入禦舟之中。得此吉兆,武王祭祀之後,終於滅亡商紂,建立了大周。此前,洛中歌謠有雲‘柏舟中流躍白魚’,原來竟是應在此處,真是恭喜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