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以天下為局(1 / 2)

程靖心中盤算,說道:“在下識輕見淺,不敢當總督大人美謄。以我所見,如果總督大人要北上,必是盧大將軍已棄了宣陽,直奔青河宋達軍後路去了。而張奇的江南江北聯軍也尾隨在後,去往了青河方向。因此總督大軍,必定也是往此方向!”

江離漢臉上驚疑,捋須問道:“教主為何認定我必往青河,而不是與盧彬合軍,會攻宣陽?”

程靖苦笑道:“張奇北上軍有十萬之眾,而盧大將軍隻有兩萬精騎。即便總督大人盡集煙城兵馬,加上各地援軍,也難湊五、六萬之數,若是去往宣陽,難稱必勝。而且若真要去攻宣陽,也會尾隨在張奇之後,不會等到今日。若是盧大將軍還在等煙城今日發兵去會攻宣陽,隻怕那兩萬鐵騎早就被張奇軍內外夾攻吃了。因此以在下判斷,盧大將軍當日奇襲宣陽,目的便不是攻下宣陽,而是引張奇軍北上青河防線。那邊李之樂將軍也將馬仁遠軍引往了青河一線,現在總督大人又欲引軍北上,隻怕是皇帝和首輔大人已經準備了在青河防線上盡集兩軍人馬,打一場大戰,以一戰定勝負了。”

說到這裏,程靖敲了敲腦門,困惑地道:“若是在戰端初起時,李文樂將軍敗於河西,盧彬將軍敗於河穀,然後各自引得叛軍主力在後隨往青河一線,這些都是預先計劃好的,嗯,嗯。。。。。。”程靖說到這裏,心中一懍,再也說不下去。忽然想起七月初自己得到戰況時心中那種似有所悟的感覺。當時局勢還不明朗,程靖還無法據以判斷。戰局發展到現在,程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想法:這是一個局,一個巨大的局!當初李之樂在河西被擊敗,然後引馬仁遠軍追隨在後,直趨青河,這是順勢而為,早有預謀的;盧彬在河穀調精銳騎兵,奇襲宣陽,然後再棄宣陽,北上青河,也是早有預謀的;現在煙城要集全江東之軍力,馳援青河,這也是有人早就計算好了的。雙方近六十萬軍馬,將在山南省南部,青河防線上決一死戰。皇家軍馬以河西、江東兩省為棋子、以兩省十幾萬兵馬和一個總督的性命為誘餌,就是為了把全部叛軍主力引到青河防線集中,然後集已方全力,畢全功於一役。設局之人好大的氣魄!好狠的決斷!隻是,即便雙方都集中全部兵力於此,勝負也不過五五之數。五五勝率的事情,那些人為什麼要費盡心機去設局呢?

程靖不敢再說,再說下去,必定會涉入皇家兵馬布局中的核心機密,知道得多了,恐怕對自己不利。

京師,皇城,勤政殿內。

內閣首輔大臣於居山看著麵前的鹹清帝,正在食不知味地享用一碗冰糖蓮子羹。

鹹清帝二十五、六歲年紀,長得也眉清目秀,算得一個美男。隻是因為天天熬夜,臉色蒼白,眼皮浮腫,渾身上下顯出一種病態。

坊間或有傳聞,說是鹹清帝驕奢淫逸,沉迷後宮,政務廢弛,以致天下不靖,民不聊生。於居山對自己的這個學生卻是非常了解的。知道皇帝非但勤於政務,所有奏章必定全部親自過目,親自批閱,每天睡眠不足三個時辰。而且作為皇帝來說,他的生活也十分簡樸,從不奢華浪費。

於居山心裏歎了口氣,對這個學生也有一些心疼。皇帝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確實是有心想把帝國治理好,使國民安居樂業。隻是前兩任大帝怠於政務,寵信佞臣,倒行逆施,使得皇帝威信大失,中央積弱,地方勢大,造成了朝庭律令難出皇城的危局。十七八歲的鹹清帝登位後,一心想加強中央威信,剪除地方力量,不料適得其反。鹹清四年鎮北大將軍石遠起兵造反,兵鋒直指京師。後來朝庭在各省勤王軍的支持下花了一年多時間才將叛軍撲滅,卻更加導致了地方督將權重,成了事實上的軍閥。

於居山得到了學生的信任,被授以重權,也一心想把自己的這名學生輔佐成為一代中興名君。可是於首輔已經年近七十了,稍微熬夜辛勞就有精力不濟的感覺,實在沒有資本再等下去了,所以雖然明知目前的準備並不充分,還是為皇帝獻上了奪帥裁兵之計,隻要把各省將軍集中到京師軍部任職,再把各省軍力重新整編,則地方將再也無和京師對抗的本錢,以後經得幾年統一政令,休養生息,中興之世也未必不能出現。

雖然皇帝和於首輔都已料到如果此策施行,必定會受到各省反彈抵製,甚至引發叛亂,但是為形勢所逼,與其苟延殘喘,任由形勢慢慢潰爛,不如下此一劑猛藥,還可以有置之死地、傾力一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