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怎麼了?”那個黑衣青年被他師兄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也學他師兄的模樣,凝眼望去,全神戒備,卻見不遠之處山川悄然,雪落無聲,絲毫也沒有半分異樣的感覺。
“師兄,你到底發現什麼了?有人發現我們了麼?”那個黑衣青年皺著眉轉頭,正好看著他師兄一副閉上眼睛去的模樣,連忙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口中叫道:“我剛剛問了那麼多問題,你一句話也不答我,現在好容易從入定中醒來,好歹也跟我說一說吧?!”
他心底裏頭的謎團早就已經積蓄良久,隻是雖然情知他這個師兄必然是知曉了一些他想知道的答案,但無奈他這個武癡師兄卻是一直自顧自地打坐修行,對他一切問話不理不睬,他也實在是無可奈何,現下好不容易他師兄居然會主動張開眼來開口說話,他怎麼也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更何況,能夠讓他這位一向隻醉心武學,從不旁顧的師兄如此動容。實在不知道是這山頭之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隻是他卻居然一無所覺,更看不出他這個師兄到底是發現了什麼樣的征兆,自然更是不由得大為好奇,自是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問個清楚明白。
“煞氣!”他那師兄皺著眉頭,有些無奈地看了那個黑衣青年拉在他胳膊上的手,極不情願地勉強開口,吐出了兩個字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昨晚是感應到了這裏的煞氣,知道這山頭之凶煞已然超出了我能力所能承受的範圍,所以才會前來?”那個黑衣青年嘴裏的話,一連串地爆了出來,不過隨即卻是略略一愣:“不對,就算是師尊在這裏,總也不可能隔得這許遠就能感應得到這山頭的厲害,這到底……”
“西城塞。”那個師兄微微皺眉,不過似乎對於這黑衣青年一連串的問話多少有些不厭其煩,居然還是又一次開口,吐出了三個字
“對了,師兄早就曾經試過一探西城塞”,那黑衣青年看著他的這位師兄,眼神裏lou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師兄一早就料到此處有可能被布置成為類近於西城塞之類的凶地,知曉如果萬一碰上那種凶煞之氣,我難以承受得來,是以一早跟隨在我的身後?!“
他的這位師兄一直以來都是這種沉默寡言的樣子,這黑衣青年與他在一起久了,自然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對話方式。雖然現在他這位師兄口中隻說出了幾個字,但他卻已經可以大致明白了當是時的情況。
他的師尊與這位師兄都是武學之上不世出的奇才,再加上一心隻撲在武學之上,修為都已經臻達了讓這個黑衣青年難以企及的地步,雖然他們都不曾涉及巫法玄‘門’之類的秘術,然而武功修為到了他們那步田地,自然而然就會生出一種異乎於常人的靈覺感應,對於危險氣息的敏銳感應程度,遠遠超乎於尋常人的想像,是以這個黑衣青年對於他師兄口中的能夠感應到這座山頭具有著與那西城塞一般無二的邪煞之氣的說法,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隻是無論他們的靈覺何等敏銳,終歸也還是血‘肉’之軀,不可能真如什麼神仙中人一樣可以隔空感應,至少在沒有親身來到這山頭附近的時候,總不可能就可以知道這山頭的凶煞如何,是以一轉念之間,那個黑衣青年也就大體明白了昨夜發生的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自幼先天不足,雖然拜入名師座下,也學成了一身不俗的藝業,若是仗以對敵,哪怕碰上再難纏的對手。也未必就會落於下風,然而畢竟受體格所限,如若遇上一些難以用身法殺技之類技巧‘性’東西加以彌補周旋,而需要以硬碰硬的戰鬥,就難免會暴lou出其體質之上的缺陷,他的師兄自是深知他這一弱點所在,這一次知曉他要麵對的是以神通法力見稱的那個所謂的神師,在不放心之下跟隨在後,這也才有可能及時地將他救了下來。
隻是以他這位師兄的品‘性’,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盡數用在參悟武學刀術上麵,平日裏連開口說話的時候都舍不得‘浪’費,現下能為了他的安危而不惜親身前來,也實在是一件極難想像的事情了。
他那位師兄卻隻是不置可否地微微頷首,也不知道是說他說得對還是不對,倒是眼睛微眯,卻似乎是又要入定而去。
“現在師兄親身到此,想來已然對這裏的邪煞之氣有所感應”,那黑衣青年也知道他那位師兄的‘性’格,在這件事情上不多糾纏,隻是哈哈一笑,就此揭過,隻是接下來卻是說道:“難道這個小小的山頭之上,所聚集的邪煞之氣居然真的就比得上那個西城塞不成?!”
他的那位師兄目光微微在他身上掃了一眼:“你,活不了!”
“呃,就算是事實,也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嘛,這樣很傷自尊的說。”那個黑衣青年苦笑著搖了搖頭,嘴裏ha科打諢,臉上卻是閃過一絲凝重的神‘色’。
他這位師兄估計是這個世上少數幾個曾經親身探查過西城塞。又能活著回來的人,雖然當時他這位師兄因為種種原因,並未曾克盡全功親自走近西城塞去,但對於西城塞那傳說之中凶煞絕地的認知,卻無疑是有著最有直觀的判斷,再加上他那因著修為日深而與日俱增的靈覺,由他口中做出來的品斷,自然算得上是最為權威的。
更何況他深知他這位師兄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他說這現下這山頭之上的邪煞之力,已然足已使得自己致命,那自己就萬萬在這山頭之上活不下去,他這位師兄素來眼界極高,能得他如此一語認可,那麼眼前這小小的山頭,縱然還是比不上那傳說之中凶煞奇絕的西城妖塞,也已經可以說是絕對非同小可了。
“而且說起來,那些被那個什麼神師召上山去的青壯,就在幾天前都還隻是些百姓吧,那個神師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總不會是想著象養蠱一樣,等著這些家夥死到最後看剩下幾個,就是他想要的人手吧……還是說……還是說……”那個黑衣青年說著,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益發沉重了起來。
不管到底是不是借助地勢,那位少年神師能夠在這樣一個涼州之地完全無人知曉的山頭,布置出這樣類似於西城塞邪靈絕地,已經足以讓這位黑衣青年對於他的評價提高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不過如果李子秋真是他們希望中的那個人,那有著這樣的實力,倒也還不算太過於出乎意料。
然而如果說這位少年神師,居然有辦法讓那些個普通的軍士在這種凶煞之地裏太太平平地生活下去,這個黑衣青年卻實在是有點兒不敢相信。畢竟雖然說他體質上有些許先天不足,但是怎麼說他也是自幼修習上乘武學,再怎麼樣也是自負自己絕不是尋常軍士所能比擬的。若是連他都登不上這絕地,那些尋常軍士卻能夠在其上活動自如,那或許就真的隻能說明那位少年神師不隻是能夠布置出這麼一個凶煞絕地這麼簡單,甚至很可能是對於這樣的邪異環境,居然會具備著讓他們難以想像的‘操’控能力,這樣的能力,就是在現在黑衣青年想來,也都不由得有些為之‘色’變。
畢竟有前代聖巫那般與命為詛,布下了西城塞詛咒的例子在先,李子秋就算真的有著類近於他的本事,總也還算是在這黑衣青年的認知之內,但是如果說李子秋非但可以布置得出這樣凶煞邪靈之地,居然又還能夠自主調控這裏的邪煞之氣對人是否造成傷害,那簡直等若是他可以自如地利用這邪煞之力來據此應敵,那豈不是說在這片天地之類,他簡直就是類近於無敵的存在。
隻是這樣的事情,就算在這見識過不少當世高人的黑衣青年看來,也實在是有些太過匪夷所思,哪怕是直到現下,他的心下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這些事情卻不是他在這裏思量就可以想得明白的,他也就是略一沉‘吟’,心下卻是想起一事,連忙轉過頭去,向著還沒有已經快要再度閉上眼睛的他那師兄問了一句:“師兄,你剛剛怎麼會突然自定中驚醒,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那座山”,被問到這個問題,就連他那位一直麵無表情的師兄,都似乎眼神有些微微一凝,望著遠方的山頭,嘴‘唇’微啟,卻是吐出了一個讓那位黑衣青年瞠目結舌的答案:“活了!”
…… ……
幾乎所有的軍士,都已經走出了營帳,隻不過他們愣愣地看著那在這一刻恍若手中縱控著這方小小天地張靈雪,自覺地擠在了營帳‘門’口,卻沒有一個人敢kao得稍近一些,幾乎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驚訝與敬畏。不管先前他們如何地針對這位‘女’天師。但在這一刻,也都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這位‘女’天師確實與他們的神師一般,都是擁有大能為的真正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