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在公司待了三天了。”
鄭嘉成把文件放在鄭瑞明桌上,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桌子對麵坐下來。
“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是擔心願兒,她不愛說實話,狀態不好也不肯告訴我。”鄭嘉成理了理袖口,“你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沒事嗎?”
“你可以去陪她。”鄭瑞明淡淡地說。
聽了這話鄭嘉成不笑反怒:“現在願意放手了?早幹什麼去了?”
早在欺騙自己啊。靠著一點點僥幸撐到現在,然後被他自己的一時衝動全部撕碎了。
“我不願意有用嗎?”
她會跑,不停地跑,跑不了了就把自己弄死,總之就是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他也許還可以再留住她的人,但矛盾已經浮出水麵,誰能再假裝看不見呢,他也騙不了自己了。
陳願已經被他惹怒,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車禍不是意外,她是因為他才死的,她討厭他,厭惡到要去死的程度。
他已經不知道怎麼辦了,即使他們共處一室,即使陳願表麵和和睦睦對他並無抵觸,他也不敢再碰她一下了。
他甚至在想,這段時間陳願對他的接受是不是也是一場預謀,她就在等他揭穿,然後把真相擺到他麵前,等他精神崩塌,再心如死灰地退出,她就能永遠安寧了。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
太多了,說不清具體哪一個,慢慢就累積到了今天這樣。也許他是該早點放手,過去有很多很多的時機,在陳願發現他們並不是在戀愛的時候,在陳願畢業要去別的城市的時候,在他把陳願趕走,按部就班地結婚的時候,如果他能克製自己的自私,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強求,也許現在他們都能好過點。
“你覺得我們有什麼問題?”鄭瑞明並不想正麵回答。
鄭嘉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要知道。關於那場車禍。”
陳願雖然被救回來,以她的性格,必定不會說出事故的原因,但這一定會成為他們之間最大的隱患。與其將來引發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寧願現在主動告訴鄭瑞明。
“她跟你說什麼了?”
“她隻說她出過車禍。”鄭嘉成深吸了一口氣,“算我的猜測吧。那場事故可能不是意外,她……”
“我已經知道了。”
鄭嘉成十分驚訝,已經知道了?他觀察了一會兒鄭瑞明的神情,不是釋然,而是抗拒,那沒錯了,十有八九這就是他們現在的矛盾。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要死嗎?”
鄭瑞明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
鄭嘉成繼續說:“你查過她嗎?”
鄭瑞明沒說話。
“你這麼放心她,應該不會去查。我查過,沒什麼驚喜,小縣城出生的女孩,成績優秀循規蹈矩,一路讀書升學沒發生過什麼大事。父母工作體麵,家庭幸福。 ”
“說重點。”
“表象。”鄭嘉成拿過煙盒抽了根煙出來,在桌上輕輕磕著,“她跟你說過她的病嗎?”
當然沒有,鄭瑞明還是從管家嘴裏聽說的。他從陳願十九歲開始就一直在她身邊,曾以為他們是最親密的人,可陳願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他。他對陳願來說隻是一個什麼都不能分享的外人,他從來沒走進過她真正的生活哪怕一秒鍾。
也是她失憶以後才透露過一點,她的病可能遺傳自她的父親,但是她的父母對她不錯,她也一直在接受治療。
“她父親有嚴重的躁狂症,母親反社會人格,她一直遭到嚴重的家暴和精神虐待,所以她從小就患了雙相,卻沒有得到治療。直到中學時期才有斷斷續續的治療記錄和住院記錄,最後也在父親的阻撓下停止了,他們怕人知道,覺得這很丟臉。”
鄭瑞明停下筆,皺著眉看向鄭嘉成。
“一個漂亮優秀的女兒才是他們平庸人生的門麵。陳願還得靠他們撫養,不得不聽話順從,一直當一個滿足他們私欲的物品,供他們炫耀、比較、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