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瑞明離開後陳願滿意地收起棋盤，順便把那隻價值不菲的國王扔進了垃圾桶。
今天太美好了，鄭瑞明的反應和她設想的一模一樣。她趴在窗口抽煙，如果能看到鄭瑞明躲在樓下偷偷哭那她會更高興的。
想吧，回憶吧，思考吧，我們終是殊途。
第二天陳願在店裏待到很晚，晚高峰打車不便，她就和小張一起去坐地鐵。
兩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走，小張問：“鄭總怎麼不來接你？”
“他忙，估計現在還在開會呢。”
“你們感情真好，他這麼忙，之前還天天來接你。”
“他欠我的。”
“嗯？”小張不明白陳願何出此言。
“如果別人和我在一起，也會天天來接我，他不能頂了這個位置卻不做事吧。”
小張點點頭，主動把鄭嘉成代入到這個“別人”，覺得陳願說的確實有道理。
“你們在一起多久啦？”
陳願掰著手指算了算：“從頭到尾……七八年了。”
“啊？！”小張震驚了，這個時間長度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鄭瑞明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不過兩個月，但陳願卻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不會吧！你才多大啊！”
“確實就這麼久了。”
“那……”小張吞吞吐吐半天，還是沒說出什麼，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問的，比如這七八年間鄭瑞明一本書都寫不完的情史，比如他的那段婚姻，還有陳願麵對這一切的想法。她隻能改口說：“那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
“他愛你嗎？”小張忍不住問。
“愛啊。”陳願回答得迅速且肯定。
“那挺好的。”
陳願笑了笑。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們站在一家茶館門前，陳願透過古舊的窗欞看裏麵的顧客，突然開口說：“你見過那些盤核桃的人嗎？”
“什麼？”
“你看那些人，他們手裏的核桃，買回來有貴有賤，他們都當寶貝一樣供著，沒事就攥在手心裏揉啊揉，逢人就炫耀，誒，你看我這世界第一珍貴寶貝。看看就得了，別摸。他們看那核桃的眼神能拉出絲兒來。”
小張還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們不會舍得核桃受苦，不會和鑰匙一起揣兜裏走路，他們放在桌上都嫌桌麵太硬要拿絨布墊著，溫度濕度油度一點不敢馬虎，盒子是專門的，手套是專門的，連材質和支數都有講究。他們愛那倆核桃嗎，愛，也許還非常愛，但那就是倆核桃你能明白嗎？”
“我就是那核桃。”
綠燈亮了，陳願拽拽小張的胳膊繼續往前走，小張不住回頭看那家店，似乎還在品味陳願說的那段話。
一路沉默。
陳願要下車的時候小張拉住她：“願姐，你還年輕，可以重新開始。”
他不好，就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沒事，別擔心。”陳願擺擺手走出車廂。
陳願原本決定放下過去的一切和鄭瑞明繼續生活。裝傻就算騙不了別人，至少也騙騙她自己。可是鄭瑞明非要拆穿她，非要讓她想起來她背叛了當初的孤注一擲，讓她想起她是如何豁出這條命去，最後又軟弱地回來。
就當做她忘掉了所有不開心的事，重新變成那個被他誆騙的傻姑娘，就這樣不好嗎。那幾年到底有什麼值得回憶的，要這麼抓住不放。
陳願輕輕吐出一口煙，熄滅煙頭。
我躲不掉你，我認了，但是這個決定對不起我自己，不要提醒我了，我已經滿是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