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飛機都沒人說一句話。
陳願在車上看著鄭瑞明閉目養神的側臉和時不時皺起的眉頭,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麼痛苦了,到家後她高高興興翻出行李箱裏的U盤,吩咐管家將那張照片打印出來掛在家裏,還親自挑選了相框的款式。
“鄭瑞明!禮物!禮物放哪了!”陳願喊他。
鄭瑞明沒有回答,而是走過來找出禮物交到管家手裏,又一聲不吭地回了書房。
陳願向管家做了個鬼臉,管家笑笑就離開了。
出了門他開始覺得不對,那個鬼臉是從前陳願在背後偷偷和他們吐槽鄭瑞明脾氣陰晴不定時常做的鬼臉。
是偶然嗎?還是別的什麼?
管家開著車在路上還忍不住思索,越來越多的細節浮現在他腦海裏。
陳願剛來鄭家的時候沒有吃補品的習慣,可是她身體一直不太好,總是生病,鄭瑞明就叮囑吳媽常燉補品給她,陳願挑食,接受不了那些食材的味道,試來試去才選了味道最清淡的燕窩,還背著鄭瑞明讓吳媽做成冰的,她當甜品一樣喝。
可是車禍後有幾次她進家門的時候,習慣性地喊出了“吳媽,我冰燕窩呢”,隻是大家都習以為常,當時並未放在心上。
還有先生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她總坐在臥室窗台上看書到深夜,管家去提醒的時候她解釋過一次,是因為那裏有柔軟的墊子,燈光溫馨明亮,很適合看書。
現在看來,終歸也不是這個原因。
想明白了管家忍不住搖搖頭,這兩個人,離安定下來還遠著。
管家回來的時候順道帶了晚飯,陳願張羅著把相框掛好才讓他去叫鄭瑞明,鄭瑞明卻以工作事務為由躲開了和陳願的這次麵對麵。
當然是借口,連管家都看出來了,問陳願要不還是您去請。
陳願懶得開口,撇撇嘴說不管他。
晚上陳願寫完開年策劃,把電腦擱在茶幾上就裹著毯子在沙發上睡著了。深夜鄭瑞明從書房出來,站在客廳中央看了一會兒,過來把電腦合上,卻並未叫醒陳願,獨自進了臥室。
陳願在黑暗中睜開眼,輕輕笑了一下。
這時候沒有說好的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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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願醒來的時候鄭瑞明已經去了公司,她也起來收拾收拾去了店裏。
“願姐,你是不是去海邊啦,有點曬黑了噢。”
“是啊。”
“和家人一起去過年嗎?”
“不是,和鄭瑞明。”陳願笑著說。
這還是陳願第一次大方坦蕩地在他們麵前承認和鄭瑞明在一起的事實,眾人都有點驚訝,卻又不好再細問什麼,都默默坐好準備開會。
陳願分樓上樓下兩層開完會議,交代了一下開工的具體事宜,又陪他們一起收拾完店裏才打車回家。
天已經擦黑了,家裏暗著燈,空無一人,陳願在客廳席地而坐,若無其事地點了根煙。
鄭瑞明最終還是回來了。
關門聲響,陳願並沒有看他,專心擺弄麵前的棋局。
鄭瑞明正想開口說點什麼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換句話說,他準備服軟,卻注意到桌上的棋盤和棋子都是木製的,而陳願手裏的那個國王卻是銀製的。
那雕刻他很熟悉,來自某個奢侈品牌的定製款。
就是他家裏的那款。
「將殺,我贏了。」
「第一次贏你,留個紀念。」
「別難過。」
那個在陳願昏迷時曾經出現在他夢裏的棋局,無論他怎麼複盤,都會在發現錯誤的前一刻醒來。
原來,這場博弈的開端,比他想的要早太多。
“回來啦。”陳願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又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