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願回來的時候神色如常，鄭嘉成沒有多嘴，隻是問她能不能安排時間和心理醫生聊聊。
他找了所有關係聯係了幾個心理醫生，自己挨個麵試過，綜合了學曆、流派、經驗挑了個感覺最靠譜的等陳願點頭。
陳願同意了。
鄭家成說那明天就讓醫生上門來谘詢，陳願說你別為難人家了，還是去他工作室吧。
兩個星期以後鄭嘉成坐在谘詢室聽反饋，谘詢師跟他搖搖頭，說有點難。
“什麼意思？她跟你說什麼了？”
“內容我不能跟你透露，隻能跟你說問題。”谘詢師遞給他一杯咖啡，“來訪認知敏捷，思維清晰，邏輯縝密。”
這是問題嗎？鄭嘉成沒聽懂。
“來訪邏輯太強，防禦性高，很難引導。一般我們碰到這種情況，都會從陳述中找情緒來攻破。她不行，她似乎很熟悉我們的工作方式，直接取代了谘詢師去分析自己。你理性，她也理性，你感性，她更理性跟你分析她的情緒，而且邏輯完整，你根本說服不了她。她還喜歡反問，提出兩難的悖論，設計邏輯陷阱讓谘詢師掉進去，說服你認同她傳遞給你的糟糕感覺。說實話，有時候我都跟不上，我都差點被她帶進去了。”
鄭嘉成看了看麵前這個履曆優秀經驗豐富的谘詢師，無奈地問：“那怎麼才能讓她卸下防備呢？”
“不能。防禦太強是她的特質，是她的盔甲，她的優勢，是她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基本方式，你不能為了幫助她讓她強行放棄，她丟掉防禦就是丟掉她自己。她的防禦表現在她很理性，這種理性阻礙了她對自己情感的認知。她對自己經曆的一切都有合理化解釋，不願意從感性上認識自己，並且拒絕別人出於感性的幫助。舉個例子，她生病，你勸她吃藥，她會同意，你跟她談心，她連話都不想跟你說。所以心理谘詢從一開始對她來說就是無用的。”
“那還有什麼辦法嗎？”
“盡量用理性、符合她邏輯的方式幫助她。一個周期以後我們再談，我會試著瓦解她的情緒。”
鄭嘉成不知道說什麼了，他能了解到的陳願的基本狀況有限，沒辦法給谘詢師提供更多的信息。
看到鄭嘉成回來灰心喪氣的樣子陳願就知道她又讓谘詢師頭疼了。她又成功了一點，她這輩子除了拚命想要人救她，還拚命想要證明沒有人可以救她。鄭嘉成的反應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他隻要走上這條路，一定會碰到死胡同。她給了鄭嘉成一個安慰的吻，哄了哄這隻淋濕的小狗。
“上班會不會太累？要不要出去玩？”
陳願搖搖頭，店裏不忙，她每天隻去盯一會兒，然後畫會兒畫。
“別讓小張整天纏著你開會，她是店長，該有點主見。”
“她年紀還小嘛，別這麼嚴格。”
最近白天陳願都會去店裏，前段時間競爭對手介入了他們的供應鏈，咖啡豆的供應商突然拒絕給他們供貨了，可能是對手給的好處已經超過了合同上的賠款，協商了半天對方軟硬不吃，陳願隻能交給律師起訴，這邊緊急買類似風味的咖啡豆自己拚配。店裏因此少了很多顧客，還因為咖啡口味下降被幾個探店博主掛上黑榜。陳願不想麻煩鄭嘉成，隻能自己一家一家去找供應商，她又挑剔，跑斷了腿才找到合適的。還好她沒那麼看重錢，隻想快點談完快點恢複供應，代理商才爽快簽了合同。這回她學乖了，違約金訂的比天高而且毫不讓步。店裏現在剛恢複正常沒幾天，她還是去得勤。
這天鄭嘉成下班發現家裏沒人，以為陳願還是去了店裏，打了電話卻沒人接。他一直等到閉店的點，人還是沒回來，電話持續不通。打給店長一問，人下午就走了。
他氣急敗壞地給鄭瑞明打電話：“你把人弄哪去了！？”
鄭瑞明嘲諷技能還沒開就意識到不對勁：“陳願不見了？”
那頭鄭嘉成愣了一會兒很快反應過來，跟鄭瑞明簡單交代了下情況，兩人放下電話分頭去找人。
網絡定位基站定位衛星定位都沒用，警察判斷是卡也拔了手機也毀了，最後一次使用位置在外環高架昌北大橋附近五百米。監控很快被調出來，陳願在路口上了一輛出租車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車在市區饒了幾圈後直奔高架，從北邊出了城。一查，還是輛套牌車。交警去出租車公司問了半天，發現這輛車上個月剛辦了注銷手續移交報廢車中心，應該是廢車場那邊有貓膩。
鄭嘉成氣炸了，陳願社會關係簡單不會有什麼仇家，她會有事一定是因為鄭瑞明。
他拍著桌子罵他：“你個廢物！一個人都護不好？！”
鄭瑞明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他腦子現在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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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願現在倒是很自在，二層小樓，有吃有喝有娛樂，這綁架環境也太好了。
在車上她就放棄抵抗了，車門窗戶都打不開，她也沒辦法，交出手機和包還乖乖蒙上了眼睛，司機才把外套下指著她的槍收起來。路上還換了兩次車，她嚐試套過話，司機嘴嚴得很，一個字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