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背,陳願煩躁起來。
鄭瑞明拉著她轉身,湊過去示意她用自己的煙點。
陳願遲疑著上下看了他兩眼,湊上去點著了。她深吸了一口,覺得腦袋劇痛,好像被雪灌滿了。
她腦子裏突然閃過美術館衍生品部的那扇落地玻璃,外麵是吸煙區,放了幾把藤編的椅子,一張小茶桌,冬天的夜晚落了一層薄雪。
下班回家的時候朋友突然抓起一把雪塞進自己圍巾裏,陳願尖叫一聲抓起雪還擊,兩個人在美術館門口打起雪仗。
不,不是,不是這場雪。
陳願開始意識到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自己想不起來了。
雪裏的杜鬆子。明滅的猩紅的一點。有誰在對她笑。
鄭瑞明等陳願抽完幫她按滅了煙頭,又把人抱起來往樓上走。他把陳願放在浴室裏,轉身出去了。
他倒是想抱著人躺進浴缸裏,這一晚上太累了,他想抱著陳願放鬆會兒,可陳願大概會咬斷他的喉嚨。
他去客房的浴室裏洗了澡,任憑熱水衝到他的臉上,再流遍他的全身。
睡覺的時候鄭瑞明還是躺在了陳願邊上,陳願認真看他,突然湊過去聞鄭瑞明身上的味道。冷冽的雪鬆味,不是杜鬆子。
鄭瑞明被嚇了一下,摸她的額頭:“怎麼了?”
“沒事。”
鄭瑞明揉揉她的頭發:“睡吧。”
陳願在黑暗裏睜著眼,她不敢睡,一閉上眼就有無數雪花飄進她的腦袋。
鄭瑞明轉過頭看她,起身點燃了香薰蠟燭,溫暖的柚木煙草味彌散開來。
“睡不著?”
她點點頭。鄭瑞明從抽屜裏取出一盒藥遞給她,陳願眼睛一亮,熟練地拆了三片兌水服下。這是她失眠時常幹的事,過量的安眠藥能讓她迅速失去意識,陷入並不完美的沉睡。
她已經預感到今夜會做很多的夢。
還是大片大片的雪,比剛剛更多。眼前是潔白的雪山,她站在一片湖邊,湖裏是另一個飄雪的世界。她感覺有刺骨的風穿過自己的身體,一絲甜膩的味道隨著風飄過。她看了看湖裏的影子,隻有她一個人。
她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時鄭瑞明已經不在身邊了。她躺著發了會兒呆,肚子開始叫的時候起床下了樓。
吳媽笑著來扶她:“先生去上班了,很快回來。”
她端出黃咖喱燉的菌菇煲,又盛了一碗濕軟的白米飯給陳願。湯裏加了鮮香茅草,聞著很是開胃。
陳願吃了一口:“還加了燈籠椒?”
“先生說您嘴靈真是沒錯。燈籠椒打碎混了一點,吃了暖暖身子。”
先生先生先生,陳願不說話了,埋頭專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