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鄭總(1 / 2)

直到進入秋天陳願都沒能醒來。

呼吸機撤了,人也轉進了普通病房,她還是那麼安靜的睡著,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

行車記錄儀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鄭瑞明還是想不通為什麼,車明明好好在路上跑著,沒碰到什麼障礙物,怎麼會突然失控撞上隔離帶呢。

他怨管家,怎麼偏偏那時候要回鄭家,到底是鄭家那老兩口雇他還是他鄭瑞明雇他?就吩咐他做這一件事,照顧這一個人都辦不好?

後來他又怨自己,讓她出去工作幹什麼,投資這個畫展幹什麼,把她牢牢鎖在家裏就好了。

他在病床前守了幾個月,連工作的事情都沒心思再管了,董事會隻能臨時決定提調一些副總來代替他管理公司,總助隻在重大決策時才來過問他的意見。

他每日在床邊給陳願念書,放她喜歡聽的鋼琴曲,護工每天給她擦身按摩,鄭瑞明看多了就慢慢學著自己來,他很有耐心,就像在照顧自己的小孩。

這天他給陳願按摩的時候發現她左臂文身下細密的傷疤。很隱秘,並不凸起,在文身色料的遮蓋下也看不出泛白。他不喜歡這個文身,平時也不會注意去看,如今一寸寸細致按摩的時候才發現,簡直觸目驚心。

他想起這文身是初識陳願時便有的,那這傷應該也是以前受的。像鋒利的刀片深深劃過的痕跡,為什麼?

他叫管家來,吩咐去查查陳願以前的事,尤其是醫療方麵。

管家愣了一會兒,意識到事情瞞不住了。他遲疑著開口:“陳小姐一直有非常嚴重的躁鬱症。”

“出事前陳小姐正處於躁狂期,可能是突然轉狀態導致了這次車禍。”

鄭瑞明抬頭看他,眼神已經凶得像要吃人。

好你個鄭榮,這差要當到主子頭上了?這種事也敢瞞著他?

“陳小姐不希望您知道,怕您憂心。”管家又解釋。

“你給我滾!”

鄭瑞明很久才平靜下來,如果陳願不是昏迷著真的要把她吊在房梁上打,五年多了,不跟他說一個字。

一個個的,都瞞著他。瞞到她現在躺在這裏,昏迷不醒。

他又不知道該怨誰了,也許最該怨他自己,這麼多年,什麼都沒有發現。

鄭瑞明倒在沙發上把自己喝了個爛醉,高級病房的空氣淨化係統也吸收不了這濃烈的酒氣。管家扶著他躺好,心裏滿是不忍,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做了錯誤的選擇。

鄭瑞明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見他陪陳願去看話劇。陳願看得熱淚盈眶,他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舞台上,這小孩長得真嫩啊,才二十歲,眉眼間都是嬌憨和天真,他都有種在看初戀的心動感。看完話劇送她回學校,到了門口她就不讓開進去了,說你的車太招搖了被人看見了不好。他停了車說那我陪你走進去,學校不大,路上人還挺多的,他一身西裝顯得格格不入,總有人在看他們,陳願歎了口氣說失策了,還不如把車開進來呢。兩人就這麼客客氣氣地並肩走著,陳願拐了彎往靠近江邊的路走,那邊沒有燈人也少,他不至於太引人注目。誰知又失策了,江邊的棧道上栽了一排水杉,每隔幾棵樹下都有一條長椅,漆黑安靜的夜晚這裏就是小情侶的約會聖地,每條長椅上都坐著一對擁抱親吻的人。他們一個一個從這些人麵前經過,陳願有點尷尬,他笑著問還有位置嗎,我們也坐會兒。天色太暗,他看不清陳願有沒有臉紅,但他猜是有的。她在黑暗裏牽起他的手往遠離建築物的下遊走去,那裏有一段廢棄的棧道,長椅都年久失修了,她說那裏搶不到位置的,坐這兒吧。這會兒的光線能看到她臉紅了,他拉著她坐在他腿上,問她以前是不是也帶別人來這兒約會呀。她搖搖頭說不是,她以前經常來這兒抽煙。他被逗笑了,把她抱在懷裏親,親得她整個人都軟軟的。他說怎麼辦,我不記得出去的路,要不你再陪我走回去吧。陳願肯定聽懂了他的暗示,紅著臉說你可以導航。他說你陪陪我吧,明天上課前把你送回來好嗎。陳願堅定地說不行,他也沒強求,把人親夠了就送回宿舍了,走之前陳願還很認真地告訴他進來的是南門,別走錯了。回去的路上他突然覺得好笑,這已經遠遠超出他狩獵的耐心了,他好像真在跟陳願談什麼純潔的戀愛似的。可以紓解的人數不清,他隨便撥了個電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