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時候陳願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怎麼又被抓進醫院了。
她本能地想掙紮,可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吳媽過來摁著她的肩跟她說什麼,可陳願腦海裏隻有蜂鳴聲,什麼也聽不清,眼皮眨了一會兒又重重垂下來,她又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了很久,陳願都數不清自己做了幾個夢,夢裏她一直哭,怎麼也醒不過來。她聽見鄭瑞明在叫她。
“願願,願願。”
她醒了,鄭瑞明正坐在床邊摸著她的臉,用手指給她擦眼淚。
吳媽歡天喜地地叫來醫生,檢查了一番說沒什麼大問題了,掛兩天水能緩過來。
鄭瑞明胡子拉碴地靠在窗口,襯衫西裝還是兩天前的那套,管家上前去說:“這邊沒事了,您回去歇會兒。”
鄭瑞明搖搖頭,舔了舔幹得起皮的嘴唇過去給陳願喂水,陳願似乎是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溫順地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著。
吳媽和管家回去準備吃的,鄭瑞明解了襯衫領扣坐在床邊,拉著陳願的手問她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混蛋。”陳願反應過來了。
“嗯,我混蛋。”鄭瑞明輕輕揉按她的胳膊,因為掛了太多水已經一片冰涼,“怕了你了。”
陳願沒理會他的示弱,又閉上眼睛,鄭瑞明心裏歎了口氣,這倔脾氣怎麼治都治不服,都這樣了還要跟他強。
鄭瑞明吃了午飯就去公司了,吳媽給陳願喂著粥,心有餘悸地說以後可不能這麼鬧騰了,把大家都嚇死了。
陳願說是他要我死。
“呸呸呸,這話不能亂說。”吳媽說先生最在意你了,守了兩天沒吃沒喝,眼睛都熬紅了。
“那我跟他換換?”陳願還是沒好氣。
傭人都無奈了,這兩人鬧歸鬧,哪回不是轉眼又和好的,最近這是怎麼了,三番兩次地鬧到要看醫生。
晚上陳願拔了營養針,鄭瑞明端著加了黨參和黃芪的鬆茸湯喂她。陳願靠在床頭,小臉慘白眉眼低垂,膚色幾乎透明,皮下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整個人像用一塊溫潤又脆弱的漢白玉雕琢而成。鄭瑞明想到那天在映月軒見到她,穿一身中式盤扣長裙,柔軟半透的棉麻布料裹著腰身,頭發用簪子鬆鬆束在耳後,站在那古色古香的大廳仿佛從畫裏走出來似的,神采飛揚顧盼生輝。和別人都能談笑風生,偏遇上他了要假裝不認識,鄭瑞明當即心裏就妒火中燒。
明明是他家的小孩。
喝完湯陳願說明天想出院。
“不行,再觀察一天。”
“出院。”陳願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倔勁又泛上來了,鄭瑞明隻能說行行行都依你,反正家裏有醫生,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願養了幾天就恢複得差不多了,鄭瑞明幾乎天天回來陪著。沒辦法,是真的怕了,上回發燒就把他嚇得要死要活的,這回直接躺進醫院了,他這心髒都要受不住。
這天鄭瑞明去上班的時候說晚上來接你出去吃飯,陳願心裏咯噔一下,又怎麼了,不懷好意啊。
鄭瑞明很少帶她出去,上大學的時候還會陪她去吃吃飯看看展覽聽聽歌劇什麼的,後來就幾乎不帶她出門了,他在外麵的生活豐富著呢,能陪他吃飯的人千千萬萬,陳願早就排不上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