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道長救我(1 / 2)

劉遠晨起,覺得神清氣爽,許久都沒有這般舒適。

夏日炎熱,可人老了,不僅吃飯食之無味總覺得不夠鹹,就連這炎熱到了他身上都減弱了許多。

他派了人和轎子去宮外邊抬前任太尉高文武進宮,想趁著這春光好,跟老友聊聊日日漸近的戰事。

這地方的選擇也要慎重,到朝堂上去說,二人都拘束,到勤政殿去,也不是個適宜的場所,若是自己出宮去尋他,怕是宮裏宮外都要興師動眾,這曾經故人的居所,便是最適宜的地方。

劉遠叫內監在門外等高文武,自己推開大殿的門進去。

這宮中雖然長久無人居住,但每日也有婢女灑掃,幹淨得仿佛主人隻是外出了,劉遠走進內殿,往書案子旁走,那的牆邊有個掛卷軸的痕跡,像個影子似的掛在牆上。倒不是灑掃的婢女偷懶,隻是那幅畫自從白霧搬進來便掛在那處,幾十年下去,便留了這不可磨滅的影子。

劉遠在那痕跡前站定,看著牆上的痕跡,“你還怨我吧!”

這句話脫口而出,就連劉遠自己都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問這殿中的主人,還是這牆上曾掛著的人。

故人已逝,留下劉遠一個人麵對著空空如也的宮室,滿目的新鮮麵孔,卻不如舊人安心。

一到暮年,就連高文武都不似年輕模樣,拄著拐,弓著身子,老遠見他還沒入宮室,可殿內的劉遠已經聽見了他拐杖杵在青石板上麵的聲音。

“老臣參見陛下。”

劉遠隻是擺擺手,“來坐吧,你那腿我是知道的。”

高文武從晉城之戰到今天,一直在劉遠身邊,二人一塊度過的時光差不多比他們跟彼此的妻子度過的時間更長。

“我今日叫你來,也沒有什麼正事,你是知道的,昶兒那個孩子,他……哎。”劉遠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高文武亦是歎息,“孩子大了,我們這些老人也該放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最近總夢到少年時候,他還在,鮮衣怒馬,像是馬背上的蝴蝶一般,教會我天下大義,還有如何去愛人。”

高文武知道陛下說的是誰,可斯人已逝,他們兩個就像是那個風光無限的時代裏殘留的石頭,被日月風霜石化,呆呆的看著鬥轉星移。

“臣以為,三海防線看似堅固,卻常年無戰事,陛下自從登基,廣布恩澤,令軍士就近入伍,此舉雖然叫天下人心安,卻不免使得三海這般安寧之地的軍士懈怠,如今三殿下前去,軍士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是好的。”

劉遠思索了一陣,“我若調蒙邊軍……”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蒙古雖然與大扈和平多年,但蒙古民風粗野,邊民凶悍,鎮守蒙古邊境的軍士便是大扈最為精銳的軍隊。此次三海突然異動,若是調走最精銳的部隊,隻怕蒙古沒有異心也要生出異心。劉遠雖然心中想要這麼做,但用最精銳的部隊去保護他的小兒,不免是個牽一發動全身的事,雖說想要從長計議,但戰場形勢一觸即發,若是真的打起來再調兵,恐怕為時已晚。

“臣有件事沒告訴陛下。”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可支支吾吾。”

高文武把手杖放在一邊,“吾女妝玉,也往三海去了。”

劉遠心中鬱結,“妝玉那孩子,終究是我劉氏辜負了她。”

高寧,小名妝玉,是高文武的小女兒,也如劉昶一般行三,隻是她上麵兩個都是兄長,雖然不比劉沛身份,但也是家中的寶貝小霸王。

十二三歲聽了李執將軍三斷南嶺的話本,非要投軍,家中便應允了。本也是聰慧過人,將有建樹的女將,可一見蕭郎誤終身,十七歲在國宴見到了少年劉昶,少女情竇初開,聽聞女將不能入宮選秀,便自請離開軍隊,自此琴棋書畫,從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