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沛不知睡了多久，就聽見紅橘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公主，太子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倒不是到了這樣的時候紅橘突然變得淡定了，而是劉衍真就沒把實情告訴傳話的小內侍，二人都不知道情況，麵上自然也不會表現出什麼大事發生的情形，紅橘打著哈欠，隻當是劉衍半夜看書，突然想起之前那個不規矩的道士，怕妹妹被道士纏著生米煮成熟飯，才非要夜裏見上劉沛一麵。
劉沛迷迷糊糊的起身，腳下一滑直接跌回床上，一方麵是真喝了不少，那梅子酒入口酸甜，不知劉昶加了什麼靈丹妙藥，溫潤但後勁很大，劉沛猛地起身，頭有些暈，坐了一會兒，隻聽紅橘罵到，“不規矩的東西，竟然把那髒袍子丟在地上，這樣的破爛玩意，就是給後院擦井我都嫌髒。”
劉沛坐到床邊，“誰啊，大半夜叫大姑娘生這麼大的氣。”
義桃聽見動靜，捧著蠟燭進屋，見著原本就破的道袍被劉沛踩得更是淩亂，噗嗤一聲笑出了，“公主剛踩著的東西不是旁的，正是那妖物蛻的蛇皮。”
後半句她竟唱詞一般，逗得劉沛直笑，“說起來徐號倒真是有幾分像畫本裏的蛇妖，瘦瘦的又纖細，正像美女蛇。”
二人服侍劉沛穿衣。
“兄長半夜叫我，要麼是大事，要麼是雜事，不必穿戴過多，齊整就行。”
這邊劉沛穿齊整了，便披上披風往外走，門口早就備好了轎子，靜靜地停在漆黑的夜裏。
劉沛上了轎，雖然現在正值盛夏，但夜裏也寒，劉沛原本就有些頭痛，顛簸到了知行殿，現下是頭痛也反胃，對行禮的宮人擺擺手，便穿過外殿往內宮去。
內宮與井然有序的外殿完全不同，院中守著幾個太醫，麵上均是焦頭爛額。
劉沛心下知道不好，提起裙擺幾步跑進殿中。
正殿無人，隻留著靠著柱子打盹的白鶴。
“見過公主，殿下叫您到後殿去。”
劉沛跟白鶴往後殿去。
兄長這人甚是規矩，平日裏連小睡的側殿都不叫劉沛進，說什麼姊妹大了要避兄弟。
知行殿是他自小居住之地，是勤政殿周邊的三大散殿之首，舊時需是得封太子才能入主，自小居住那是開天辟地頭一份的榮耀。
進內殿，榻上躺著的確不是劉衍。
“父皇！”劉沛幾步竄到床邊。
這會兒劉遠已經醒了，渾濁的眼眸半睜，見著劉沛麵上掛笑，“老了，不中用了，我叫他不必叫你，唉。”
劉衍說，“我這個不孝子氣著父皇，太醫說氣血逆通，實在是不好。”
劉遠卻笑笑，“阿霧年少時也總是杞人憂天，覺得自己比我年少幾歲，怕我先走了她一個人不敢獨活，可我不還是……”他不再說下去，隻留下一聲歎息，“我剛剛夢著你們的母後了，她穿著那鵝黃的裙子，在陽光下跑來跑去，我甚少見著她那麼開心的時候，想起來大抵他見過……我倒是沒怎麼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