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文弱少年,一位年幼孤女,就這麼慢慢遠去,很多村民神色唏噓,最終春喜還是哭喊著道出實話,並指天立誓,她與少年之間絕無私情。
有無私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敢於掏出五千貫錢,隻為了一個小小的承諾。
村裏正王勝最後一個趕到,看著遠方的背影,歎道:“蕭郎真豪傑也。”
村西頭,王家門樓內,王家主人王四海,盯著轉身回家的窈窕倩影,遺憾的道:“她還是選擇嫁給外人,真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
身後並排立著四位青年,其中一位年紀最大之人,憤怒的道:“阿耶,難道就眼睜睜的旁觀嘛?孩兒不服。”
“不服又如何?”王四海目光深邃,歎氣道:“我王家文不成武不就,連個勳爵都爭取不到,空有八百畝良田,五百株桑樹,卻每年還得上繳一半的錢糧,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平頭老百姓,孫娘子根本瞧不上王家。”
青年神色複雜,回頭看看其他三個兄弟,皆是膀大腰粗,孔武有力之輩,咬牙道:“阿耶,請一位棍棒教頭吧,孩兒們願意習武,好歹將來用命掙回來一個爵位。”
其他三位兄弟驚得臉上變色,這習武在王家絕對是個禁忌話題,因為上一輩六個兄弟,就為了爵位,導致五人戰死沙場,唯有父親僥幸活了回來,卻從此淪為一個殘廢。
王四海麵無表情,想到死去的妻子,這麼多年,隻有自己和四個孩子相依為命,好不容易看中了對麵的孫娘子,結果全村人反對不說,人家還根本看不上自己,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身份鬧得,要是哪怕有個最低等的雲騎尉在身,還有何人敢反對?
“好,為父同意你們練武,為我王家揚眉吐氣。”一狠心,王四海慨然答應。
村後荒山。
蕭逸坐在青石上,注視著好似雲雀一樣,到處歡快唱歌,忙著收拾的小丫頭,心情很是寧靜。
破破爛爛的窩棚,轉眼間就被勤快的少女,打掃的幹幹淨淨,蕭逸心中琢磨著,該如何籌措出五千貫錢。
心中反複合計無數遍,蕭逸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笑容,站起來伸個懶腰,笑道:“春喜,不用收拾了,我們先去城裏。”
“啊!”春喜轉過頭來,疑惑道:“郎君,王家會讓我們走出村子嗎?”
蕭逸拾起腳下的布囊,點頭道:“會的,晚上就會回來,不妨事。”
春喜猶豫一下,放下手中的破布,乖乖的跟在蕭逸身後,兩人當下大模大樣的走出村子。
一路上,自有很多村民朝著他們指指點點,卻果真無一人上前阻攔。
長安城內,交了二十文城門稅,兩人跑到東市,生平第一次進城的春喜,緊張的死死抓住蕭逸的衣角。
蕭逸不時陪她說話,好半響,春喜漸漸放鬆下來,不在害怕這人煙密集的地方,好奇的東瞧西望。
東市到處都是商鋪,蕭逸漫無目的的四處溜達,對於勉強算是琳琅滿目的貨物不屑一顧,眼神始終遊移不定。
最終,一股子腥膻味道傳來,蕭逸精神一振,拉著春喜走進一處占地寬敞的露天場地中。
春喜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反而有些熟悉的笑道:“郎君是要買家畜嘛?”
“非也,看看再說。”蕭逸笑著搖頭,看了眼前方的牛羊等牲畜,眼神依然到處巡視。
最終一抹五彩斑斕的靚穎,映入眼簾,蕭逸拉著春喜走了上前,全神貫注的神色,猶如發現了一處寶藏。
春喜啞然失笑,取笑道:“咱村裏家家都養雞鴨,郎君要是想喝雞湯,奴家給您燉好了。”
蕭逸心中暗笑,故意閃開一步,拉開和小丫頭之間的距離,果然春喜不屑一顧的聲音,刺激到了商家。
“喂,你這小娘子,好生瞅瞅,這是殺來吃肉的雞嘛?這是雞中之王,鬥雞,懂不懂?”
“鬥雞?”
春喜有些迷糊,看著眼前神色憤怒的少年,急忙道歉:“對不住,奴家不知這是鬥雞。”
一聲冷哼,少年驕傲的低下頭,動作輕柔的撫摸木案上的那隻,羽毛亮麗,昂首挺胸的雄雞,就聽小娘子又說道:“請問,鬥雞是什麼?”
一臉黑線,少年不耐煩的叫道:“走開。”
蕭逸悶頭爆笑,氣的春喜小臉通紅,也賭氣扭過頭去。
“喂,我說小兄弟,這京城哪裏有鬥雞的地方?”
神色一變,少年兩眼放光的問道:“你是要買我的鬥雞,去參加比賽嗎?”
蕭逸苦笑,隨手扔出十文錢,說道:“我倒是想買,可惜買不起,這十文錢算是問路錢。”
喜滋滋的把銅錢揣入懷中,少年一指眼前的鬥雞,說道:“郎君出手大方,其實,這隻雞不過五貫錢,俺敢拍著胸口保證,起碼能贏兩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