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骨肉相殘的玄武門之變(3 / 3)

李世民也覺得無言以對,隻能跪倒在李淵麵前,放聲痛哭,並做了一個現在看來非常奇怪的舉動:“吮上乳”。這裏的“上”,自然是指李淵。也就是說,李世民當時跪在地上,吮吸了李淵的乳房!

這是什麼舉動?又代表什麼意思?

有學者認為,這個“跪而吮上乳”,不是實指,就是指李世民伏在李淵的胸前,大哭了一場。但此說似乎不大像。

還有學者認為,李世民的確是吮吸了李淵的乳房。這個舉動的含義可以如此解釋:在唐代,其周邊少數民族包括中原地區,還部分地存在著“乳翁”的乳子習俗。這種習俗是指,父親在妻子生孩子後,“坐月子”臥床期間,作出“如乳婦”的樣子,也象征性地臥床,象征性地給嬰兒哺乳,既“產”又“乳”,由此而表明父權在子女生產和哺育中的主導作用。從子女這一方看來,父親既“產”又“乳”的行為,加深了他們與父親間的親密關係。這種“乳翁”習俗,還包括以男子多乳、大乳為貴吉之征的“尚乳”的崇拜。前文說過,周文王身有四乳,就被視為吉兆,被看成天下歸心的象征,周朝勃興的根本。別忘了,李淵同學可也是有三乳的人,史書記載這種畸形,實際上就是在說李淵的三乳也是大唐興起的根本。不過,隨著氏族遺風的徹底克服和父家長製的越來越強化,這種漫長的、早期父權意義的“乳翁”風俗,到了唐以後在中原地區就逐漸消失了。這也是我們今天感到奇怪的原因。

因此,李世民在這時的“跪而吮上乳”之舉,正是帶有這種“乳翁”遺跡的風俗。更為重要的是,這個舉動,能夠勾起雙方對於當初李世民身為小兒、李淵親乳之的美好回憶,進而撫平兩人心中的芥蒂和憂傷。而這種“跪而吮上乳”在史書裏亦有驗證。以著書態度“相當純正”聞名的《唐國史補》開篇就是:“元魯山自乳兄子,數日,兩乳潼流,兄子能食,其乳方止。”元魯山,真名叫元德秀,字紫芝,因開元年間曾任魯山令,故世稱“元魯山”。但就是這樣一位男子,史載其曾“自乳兄子”,自然是無稽之談。但唐人不懂男女乳房結構不同功能不同的道理,居然將其言之鑿鑿地記入筆記,可見上述“乳翁”乳子習俗並非空穴來風。

當天,李淵下詔大赦,隻追究李建成、李元吉二人叛逆之罪,不再株連其他人。同時明令全國政務,全部聽候秦王的處置。

六月初七,別無選擇的李淵正式立李世民為皇太子,還下詔說:“自今日起,軍隊和國家的所有事務,無論大小,全部交付太子決定,然後再報告給我知道就行了。”

李淵是聰明人。他知道如果不及早地讓出權力,自己說不定也性命難保。事情是明擺著的:既然已經殺掉了兄弟,即使再加上多殺一個父親,李世民內心所受到的道德譴責也不會多出多少。

從這個時候起,李淵為了自身的安全,同時也為了避免父子間尷尬,退位當了不管事的太上皇。此後直到去世,李淵一直明智地沒有幹預政事,再也沒有走到政治生活的前台上來。貞觀九年(公元635年),李淵因病去世,享年70歲,被安葬於獻陵(今陝西臨潼北)。

一年之後,李世民的長孫皇後早逝,先行入葬於李世民為自己修的昭陵。為了表達自己對皇後的思念,李世民專門在宮中修了一座高閣,以便登台遙望昭陵。有一天,他和魏徵一起登上高閣,可魏徵看了半天,卻說:“我老眼昏花,看不見。”李世民同學實誠人,哪裏知道魏徵肚裏的皮裏陽秋,還以為他真看不見呢,於是就親自指給他看。魏徵話就來了:“我還以為陛下要我看獻陵呢,原來是看昭陵。那我早就看到了。”這已經是在隱約指責李世民的不孝了。

寫到這裏,我不禁想起以前李唐王朝定計造反的那幕活劇中:李淵剛開始不同意李世民、裴寂的造反建議,要將李世民送官法辦。後來,終於同意造反了,又對此前的“送官法辦”解釋道:“吾愛汝,豈忍告汝邪?”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愛你,怎麼忍心去告發你呢?”這種現在聽起來都有點兒肉麻的表白,又是出自父親對兒子之口,著實有些突兀。我想,這句話之所以出現,合理的解釋是:有人在事後想告訴我們,李淵是愛護李世民的,不會真的送他去法辦;有人還想對我們強調,李淵和李世民之間的父子關係是很正常的。其實,這恰恰證明:玄武門之變以後,李淵、李世民之間的父子關係是不正常的。

現在看來,李世民還算是條漢子,至少他沒有把這段曆史改得麵目全非,改得我們無從看起。一千多年後,明朝的昏君萬曆皇帝居然對臣下說:“李世民脅迫父親退位,殺兄屠弟,不顧倫理,怎麼能算英明君主?”(唐太宗脅父弑兄,家法不正,豈為令主?)他還命令在經筵(由皇帝老師講解經史,然後設筵請老師們吃一頓)時不許進講《貞觀政要》。

萬曆皇帝此舉實在不知所雲。你找個理由不想學習也就算了,但不能由此而否定李世民23年治理天下的成就。要說脅父弑兄屠弟,你老朱家也不一定比老李家幹得少,你祖爺爺朱棣不就把親侄兒建文帝逼死了嗎?但要談起治理天下的實績,你老朱家可沒有一個比李世民強。老朱家的小氣和老李家的大氣,正好形成鮮明對比。看看萬曆皇帝擺脫賢相張居正之後治理天下的實績,他當初真應該好好學學《貞觀政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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