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一場鬧劇,林如海倒對陳瀟為何將寡母拋家中獨自遠行一事有了多猜測。如果隻是不齒朝政敗壞官場黑暗人倫顛倒,奉老母回鄉也不是不可。可是看看今天陳老太太作為,這樣顛三倒四,換成林如海自己,也是恨不能與這種人劃清界線好。
當母親教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說到天邊都占理。可是陳瀟又沒犯下大過錯,不過是截斷了陳老太太話,陳老太太就旁人家裏教訓陳瀟,這就不單單是教訓兒子了,同時也大大下了主人家麵子,換個氣量淺些或者城府不夠深,直接翻臉趕人都有可能。林如海為官作宰這麼多年,自認見過人也不算少,但像陳老太太辦事這樣糊塗,還真是第一回見。
而且林如海現真有些懷疑陳老太太到底是不是陳瀟之母。旁不說,就看陳老太太今日說話行事,就是對仇人兒子也不過如此。哪怕是方才書房裏伺候下人外頭漏出個一星半點,以陳老太太那座當今欽賜貞潔牌坊和年少守節名聲,陳瀟仕途就會毀個一幹二淨。
不孝是大罪,何況是對守寡老母不孝?革除功名都是輕。一般做母親,哪怕兒子真忤逆不孝,也絕對不會對外吐露一個字,無他,愛子而已。
陳老太太舉止,委實太過奇怪。
陳瀟是林如海為兒女們請回來先生,即便他平日為人無甚問題,林如海也不敢掉以輕心,他仔細將自己知道陳家舊事想了一遍,又將今日之事、陳家母子二人各自情狀回憶一番,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說陳老太太對陳瀟,就是陳瀟對著寡母,那也是尊敬而已,孺慕都談不上。
林如海正想著陳家之事,原本正應該代他仔細敲打一番可能聽到陳家母子相爭風聲下人們何啟突然匆匆進來。
“老爺,曾大老爺小廝剛剛來報信,說是曾大老爺已經路上了,即時就到。”何啟聽說消息之後一路小跑過來,這會兒連汗都顧不上擦。今天也是邪門,一個一個,都是突然造訪,讓人措手不及。
曾大老爺突然登門?
林如海一怔,不由反問:“崖哥兒進了曾家不曾?”何啟大孫子是林崖隨從之一,是以林如海有此一問。他之前忙著招待陳老太太,林崖已經是曾家準女婿了,又剛剛給兩家掙了臉麵,論理該是曾家上賓,他就沒有過問。
“這是自然。聽回來報信說,曾家老太太、太太們都對大爺讚不絕口,十分疼愛。”何啟對曾大老爺突然過來也很是不解,明明大爺曾家舉止言談都沒有差錯。
不是林崖事,那就是朝政了。
林如海這兩日休沐,他算算時辰,曾大老爺這是一散朝就過來了,也不禁十分重視,吩咐過小幺兒備下好茶之後再一次親自到大門外迎接。而能令曾大老爺親自趕過來商議大事,果然也瞬間令林如海沉了臉,半晌不發一言。
曾家裏,同樣需要列班上朝曾老太爺次子曾二老爺攙扶下也進了門。
父子二人麵色亦是十分鄭重,曾老爺子甚至沒有按照慣例問一遍孫子們功課,直接讓曾家幾位少爺都散了,隻單單留下了林崖一個。
“今兒朝上,議是夜裏剛剛收到八百裏急報。西北戰事再開,邊關守將隱瞞戰報貽誤戰機,有人獻策,聖人已經準了,現是準備一麵調遣良將守關,一麵派使者西出邊關,出使蠻部、策反蠻主胞弟隱王。”
曾老太爺麵上十分嚴肅,卻沒有太過急躁,說到這裏還仔細端詳了一下林崖神情才繼續往下說:“四殿下薦了你,我瞧著,雖然還沒有應允,聖人心裏卻已然很是意動。”
蠻部如今蠻主即位並不是那麼名正言順。蠻部規矩是幼子守灶,然而先蠻主去太過突然,如今隱王當年還是個吃奶娃娃,當然不能令八部賓服,反而是他兄長戰功卓著,打得其他人心服口服,成了蠻主。
過去蠻部內沒有什麼閑話,是隱王還小,等隱王日漸成人,這兄弟鬩牆端倪也就慢慢顯露。重大位輕骨肉這一點,還真是中原和蠻部一模一樣。
曾老太爺一說到西北戰事,林崖心中就把鑽研過蠻部事務過了一遍,足足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曾老太爺後一句話意思,麵上神色也不禁變了。
說是聖人還沒有給準話,但曾老太爺是什麼人,能讓他攆走了兒孫鄭重告知,這事兒就至少已經有了八、九分準了。這種節骨眼上被派去策反蠻部隱王,不如說是要他去送死。
不知怎地,林崖就有一種感覺,他進京之後一直到現,四大家族沉寂就是等這一刻。
就算聖人已經不滿四六兩位皇子又如何,林家聖人眼裏,不過是一個奴才。就算林如海是眼下朝中難得純臣,可如果有必要,聖人未必會顧惜林崖性命。到時候聖旨一下,林家還能抗旨不成?
明明此之前,他剛剛曾老太太院子裏與來給祖母請安曾大姑娘塘邊回廊相遇,她一席杏黃裙衫,垂眸一笑仿若春花綻枝頭。正是得意少年時,須臾卻是劇變臨門。
如今之際,要緊卻是搞清西北到底鬧成了什麼樣子,竟然令聖人毫不顧念林如海一片忠心。
作者有話要說:渣作者回來了。
連續三天不足3小時睡眠,十幾個小時長途飛機,簡直令人崩潰。之前一直強撐著,昨天終於挺不住了。
渣作者抱著筆記本登機口想要把趕出來,卻抱著本子差點睡著,頭疼像有錘子敲腦袋。
對不住大家,原本想要日一個月,渣作者失約了。少掉我爭取這周末補上,希望大家還能愛我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