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歎息道:“劉克功確實是楊玉貴帶人殺的,但殺人動機還沒查清楚,線索就斷了。”
羅紅纓很疑惑:“劉克功涉嫌販賣考題,案發後楊玉貴殺人滅口。這不是很清楚嗎?”
江千裏說:“如深兄,溫奕民不是給了你一個小本子嗎?上麵也許會有線索。”
莫如深說:“我回去再看。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需要捋一捋。”
到了府門外,江千裏告辭了。
莫如深對羅紅纓說:“紅纓,今晚發生的事情不要對師父說,一切有我在,讓他擔心沒有太大的必要。”
羅紅纓眼睛濕潤了:“我知道。深哥,你放心吧!”
羅紅纓很滿意,覺得很幸福。莫如深說話不多,看似冷漠,實則是在思考。他外冷內熱,極重感情,絕不是表麵那樣冷漠。
家裏人都已經休息了,小紅和小蘭為他們打來了水。他們簡單洗漱之後,躺在了床上。
羅紅纓依偎在莫如深胸口,莫如深隨手打開了那個小本子。裏麵有一些名字,下麵還有銀兩的數量,從幾百兩到上千兩不等。看來是一個賬本!
莫如深對於這些名字不算特別熟,但有的聽說過,那都是本屆科考有名的仕子。
羅紅纓突然在上麵看到了郭楠的名字,興奮地說:“你看,有郭楠。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他能幹出來!”
莫如深想了一下,說:“我看未必!我們都不喜歡不郭楠,但不得不承認郭楠有一定才華。他即使中不了狀元,也至於名落孫山,以郭明玉和賈似道的關係,他一樣也能飛黃騰達,官運亨通。他何必畫蛇添足!”
羅紅纓對郭楠有成見,不肯輕易放棄自己的觀點:“也許他想中狀元呢?”
莫如深反問道:“他提前準備了,就一定能中狀元嗎?”
“這——”羅紅纓突然沒話了。
莫如深說:“如果他找人代筆,再拿到考場裏,這也算一種可能。”
羅紅纓說:“就是。正好顧德璋是巡檢官,可以幫他作弊。”
莫如深微笑道:“如果代筆的人有狀元之才,為什麼自己不考,而要替郭楠作弊?再說了,狀元由皇上欽點,他又如何保證,自己會在狀元、榜眼或探花之中。”
羅紅纓覺得自己想得簡單了:“說得也是,如果不能保證一甲,也不見得就名落孫山。如此作為,恐怕真是畫蛇添足了。”
莫如深說:“這個賬本的真實性有待驗證。”
羅紅纓說:“我覺得是假的,沒必要查。”
“不,還是要查一查。”莫如深搖搖頭。
“為什麼?”羅紅纓大惑不解。
莫如深提了一個問題:“文雲孫也買考題了,為什麼隻花了20兩銀子?”
“就是,我怎麼沒想到。”羅紅纓想了一下,“文雲孫隻花了20兩銀子,這賬本上最少都花了200兩,也許不值得記吧!”
莫如深說:“這恰恰是另一個可疑之處。劉克功為什麼不惜降價,非要把考題賣給文雲孫?”
“還是你說的有道理。”羅紅纓幹脆不看了。
未成婚前,她習慣於聽莫如深的話。現在成婚了,她更對莫如深言聽計從。
莫如深把賬本放下,看看羅紅纓。她麵如婉玉,臉頰微紅,既不缺乏英氣,更不缺少嫵媚。
他一眼看見了羅紅纓佩戴的金鎖,看了看說:“這個金鎖真奇怪,形狀好似一朵祥雲,中間還有一個小轉軸,可以轉動。”
羅紅纓低頭看了看說:“這個金鎖,我從小就帶在身上,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莫如深摸了摸金鎖上凸凹不平的花紋,說:“這上麵有一些花紋,但看不出來代表著什麼。”
羅紅纓說:“我看了好多年,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莫如深問:“你沒有問過師父嗎?”
“問過。我爹說金鎖是娘留下的,是我娘的娘家陪嫁的,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羅紅纓說。
莫如深想想最近羅宗的行為,有些擔心地說:“我總覺得最近師父有事瞞著我們,他似乎有心事。我懷疑與那封信有關。”
羅紅纓問:“婚禮當天收到的那封信嗎?”
莫如深輕輕點頭道:“是的,我有點擔心師父。我太忙了,你多操一下心。”
羅紅纓抱緊了莫如深,說:“深哥,我會注意!那你呢?案子怎麼辦?”
莫如深想了想,說:“你放心,我有辦法。咱們睡吧!”
轉過天,莫如深、蘭永年和穆建在刑部見麵了。
蘭永年一見到莫如深,就慌慌張張地說:“莫大人,你太大膽了,查案查到了太子頭上。怎麼不跟我——還有穆大人商量一下?”
莫如深絲毫沒有慌張:“商量?我倒是想商量,我能找見你們嗎?成天能見到的就是張雨辰和張頭。”
“啊,噢,不說那些了。”蘭永年有些尷尬,“聽說楊總管——我是說楊玉貴已經伏法了,太子還提供了一些證據。”
莫如深從懷裏拿出那個小賬本,說:“就是這個賬本,兩位大人看看吧!”
蘭永年一邊看,一邊激動地說:“這就是楊玉貴販賣考題的證據,劉克功幫他賣考題。結果東窗事發,楊玉貴殺人滅口,幸而被莫大人窺破了奸計。我們可以結案了,可以向皇上交旨了!”
蘭永年敷衍塞責,盡顯草包本色。
莫如深忍住了笑,問穆建:“穆大人,您認為呢?我們能結案嗎?”
穆建不陰不陽地說:“刑部、提刑司和臨安府會審此案,蘭大人德高望重,莫大人是斷獄聖手,似乎輪不到我說話。不過,我可以表個態,蘭大人是主審,下官以蘭大人馬首是瞻。”
穆建把責任都推給了蘭永年和莫如深,他顯然也想早早也了結眼前的麻煩。因此,他說以蘭永年馬首是瞻實際上就是同意蘭永年的想法。
莫如深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同時倔勁兒也上來了:“就算楊玉貴是罪魁禍首,也不能定案。”
蘭永年急了:“為什麼?”
莫如深脫口而出:“賬本上涉及了很多人,這些人的口供還沒有問。賬本上銀兩的數量以及相關的人名還沒有落實,是否與事實相符都沒有確定,如何定案?”
“這——”蘭永年其實也懂這些。他隻是一時高興,以為能交差了,沒有多想。
穆建在旁邊冷冷地說:“那有何難?按圖索驥,把相關人員拿來,嚴刑之下不怕他們隱瞞真相。”
莫如深冷哼一聲:“穆大人倒是有幾分顧大人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