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思索片刻,搖搖頭說:“應該沒有錯。”
羅紅纓有些驚訝:“你不是說與太子無關嗎?”
莫如深點頭道:“看來是與太子無關,卻與楊玉貴難脫幹係!”
羅宗說:“你認為楊玉貴背著太子參與了科場舞弊案?”
莫如深說:“我是這麼認為的。”
羅紅纓問:“那怎麼辦?”
莫如深目光慢慢地堅定起來:“還是老辦法,引蛇出洞!”
羅宗有點擔心:“如深,你們一定要設想周全,太子的人不是隨便能動的。”
莫如深覺得很溫暖,師父現在也是他的嶽父,羅宗的話裏含著滿滿的親情。
莫如深說:“師父,我明白,容我再想想。”
羅紅纓有點擔心:“如果他不上當,怎麼辦?”
莫如深若有所思:“如果楊玉貴不上當,正好可以避免與太子有所關聯。”
羅紅纓更擔心了:“真與楊玉貴無關,你還怎麼破案?”
莫如深何嚐沒有這樣的擔心,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羅宗表情嚴肅,一言不發,卻不住地搖頭,神情中帶著些許悲涼。莫如深和羅紅纓都隱隱覺察到羅宗最近有些不同尋常,無論如何問他,他總是緘口不言。
三更天後,楊玉貴將所有的事務安排完畢。他退出了太子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楊玉貴在其他人麵前真可謂人上人,私底下也時常感到倦怠。
太子趙禥全無任何儲君的模樣,對朝廷政務甚至世俗生活都不感興趣,唯獨對漂亮女子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
楊玉貴的首要任務就是為太子網羅各種美女,為此他絞盡腦汁,身心疲憊。
他把外衣脫掉,掛在衣架上,走向了床邊。經過桌子時,他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桌上有什麼東西
他猛地一回頭,看到了一張字條。他快步走到桌邊,拿起紙條一看,頓時如五雷轟頂。
他開門向四下看了看,空無一人,太子房間的方向時不時傳來聲聲鶯歌燕語。
他把門關好,喘了半天粗氣,思考著該怎麼處理。
半個時辰後,楊玉貴帶著幾個親信的侍衛來到了東市,輕輕撬開劉克功家的門。他們搜索起來,找了一遍,什麼都沒有。
楊玉貴再次拿出那張紙條,把火折子湊近看了看。
他自言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一個侍衛看了一下,讀了出來:“表弟沒死!”
“什麼?”另一個高個子侍衛說,“這絕不可能,我親手把刀插進了劉克功的胸膛。”
剛才的那個侍衛說:“楊總管,這絕不可能!這一定是有人搞的惡作劇!”
高個子侍衛說:“誰這麼大膽,連太子宮的人都敢耍,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楊玉貴製止了他們:“瞎嚷嚷什麼!小點聲!”
侍衛們趕緊住了嘴,楊玉貴翻來覆去又把紙條看了幾遍。
忽然,他恍然大悟:“趕緊走!我們上當了!”
侍衛們還是一臉茫然,但還是迅速走向門外。
然而一切都晚了,門一開,走進三個人,中間是莫如深,兩旁是彭超和羅紅纓,後麵還跟著張雨辰及臨安府的捕頭張頭。
蘭永年表麵上是主審,實際上是個草包。他不想得罪任何人,於是派張雨辰協助莫如深,出了事也好把所有的責任推在莫如深身上。
穆建壓根就是靠賈似道的關係上位的,賈似道不發話,他自然不會竭盡全力。目前的線索又與太子有關,他更是退避三舍,於是派了張頭來糊弄一下。
楊玉貴眼見走不脫了,倒也不慌了:“爾等是何人!知道我是誰嗎?”
莫如深不慌不忙地說:“倒要請教!”
楊玉貴指著侍衛們說:“你們看不出來嗎?這是太子宮的侍衛,我乃景泰宮總管楊玉貴。爾等何人?”
莫如深說:“下官是京畿提刑莫如深,正在伏擊凶手。請問楊總管,為何來到凶案現場?莫非您與死者認識?”
“我——我——楊某並不認識劉克功!”楊玉貴支支吾吾地說。
莫如深嗬嗬一笑:“楊總管,我何時說過死者是劉克功?”
楊玉貴大驚,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張雨辰對莫如深的問話技巧十分佩服,就這麼簡單幾句話,就讓楊玉貴露出了馬腳。
楊玉貴急忙找補:“這難道不是劉克功家嗎?”
莫如深笑得更厲害了,問道:“您適才說不認識劉克功,又如何知道這是他家?”
這正是越描越黑,楊玉貴越發無話可說了。
楊玉貴冷靜了一下,說:“景泰宮失竊,多日來楊某一直在追蹤盜賊!太子宮的事務難道要與你一個小小的四品官報告嗎?”
莫如深笑道:“太子宮中的事務當然不必向我稟報,但任何人與劉克功凶殺案有關,就與我有關了。”
楊玉貴冷笑道:“莫大人的意思是楊某與凶殺案有涉了,不知有何證據?”
莫如深一指那個大個子侍衛,說:“這個侍衛剛才明明說把刀刺入了劉克功的胸膛,難道楊總管這麼快就忘了?”
“你?”楊玉貴明白了,莫如深剛才一直在窗外偷聽。
楊玉貴耍起了賴:“莫大人,你聽錯了,我們並未說過類似的話。你說是不是,富大春?”
“啊,是的,我並未說過。”富大春立刻明白了楊玉貴的用意。
楊玉貴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聽見了吧?我們從談論過類似的話題。”
羅紅纓見到他們睜著眼睛說瞎話,實在忍不住了:“一派胡言!我們剛才都聽到了!”
楊玉貴連連冷笑:“你們說我們說過,我們說沒有說過。雙方各執一詞,你們有證據嗎?”
張雨辰和張頭麵麵相覷,目光落在了莫如深身上。莫如深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
楊玉貴突然笑不出聲了,畫麵中正是他與侍衛們在屋中搜索和對話的視頻。
楊玉貴的驚訝簡直難以形容,他從未見過如此物件,竟然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記錄下來了。
事到如今,楊玉貴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把心一橫:“劉克功屢次盜竊太子宮中之物,楊某將他正法,有何不可!難道你還敢將太子宮中之人扣押嗎?”
他想拿太子的名頭壓人,雖然莫如深自有主張,但楊玉貴的話對其他人還是產生了影響,大家都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