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趁機拿出手機,透過小孔,對準了那些人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從桌子上下來。
莫如深走到門口,叫住了鐵鎖問:“他們是怎麼來的?騎馬、坐車、坐轎,還是步行?”
鐵鎖想了一下,說:“好像是坐一頂鑲著金絲邊的轎子來的,那頂轎子很漂亮,與尋常所見的轎子不同。”
莫如深說:“能不能帶我看一下?”
鐵鎖說:“當然可以。三老爺,您跟我來。”
莫如深跟著鐵鎖來到了專門存放馬匹和轎子的偏院,一眼看見了那頂轎子,果然與其它轎子不同。
他拿出手機拍下了照片。自從回到京城,他的手機又能充電了。此前,在梅州三年他沒有給手機充過電,當然也沒有用過。
鐵鎖去忙了,他找到了鄭虎問:“二哥,那頂鑲著金絲邊的小轎是哪裏的轎子?”
鄭虎略帶神秘地說:“老三,怎麼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
他故意激鄭虎:“二哥,我很好奇,你到底知不知道?”
鄭虎指指他說:“老三,你學壞了,對我用起激將法了。不過,我提醒你,用這種轎子的人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要小心。”
他越發感興趣了:“二哥,你怎麼如此囉嗦!”
鄭虎知道不告訴他,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鄭虎停頓了一下說:“用這種轎子的是皇宮大內,此外就是太子宮和駙馬府。”
他明白了:“是宮轎!”
鄭虎點點頭,說:“老三,如有行動,你一定要謹慎!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他領會到了鄭虎的好意,內心也慢慢凝重起來。如果太子或者公主牽涉其中,事情就複雜了。
他現在終於理解了穆建奇怪的表情,看來穆建可能認識迎賓閣裏那個長安口音的管家。
那個管家如果不是皇宮大內的,必是太子或者公主府中的人!莫如深的額頭慢慢滲出了汗珠,他全力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他在偏院的石凳上坐了好半天,正想起來到樓上看看。他一抬頭卻看見剛才在迎賓閣的那幾個人來到了那頂漂亮的轎子前,那個人鑽進了轎子。
四個人抬起小轎,慢慢出了偏院。莫如深遠遠跟在後麵。
他們到了東市,買了一些東西。接著他們向西穿過幾條街,來到了一座宅子跟前。
莫如深遠遠望去,吃了一驚。門頭上寫著三個大字——景泰宮,這是太子宮!
莫如深的兩腿突然像灌了鉛似的,步履維艱。他內心不停地作著思想鬥爭,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萬一真與太子有關,該怎麼辦?如果宋理宗知道案子與太子有關,他會如何處理太子?
他熟讀曆史,深知在家天下的封建社會,是非曲直由皇帝一句話便能決定,案件的判決結果也隻在皇帝的一念之間。
他沒有回提刑司,直接回到了家裏。羅紅纓正在三進院練劍,看到莫如深進來,放下了劍,迎了過來。
莫如深沒有說話,直接把羅紅纓抱在了懷裏。小紅和小蘭識趣地走開了。
雖然羅紅纓與莫如深成婚時間不長,但已經相處了六年多。她對莫如深十分了解,猜出他一定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羅紅纓抱住他的腰說:“深哥,你說,我能幹點什麼?”
莫如深沒有說任何一句話,羅紅纓便知道了他的心思,這讓他大為感動。
可是關鍵時刻,除了羅紅纓和彭超,他又有誰可以依賴呢?多年以來的同甘共苦讓他們形成了異乎尋常的信任與默契,這不是簡單的學習和協作就能辦到的。
景泰宮裏,太子正在與總管楊玉貴說話。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那就是羅紅纓。
這是莫如深的安排,他決定先對太子的線索保密,白天與蘭永年及穆建周旋進行常規調查,晚上與羅紅纓一起暗查。
幾天來,穆建已經覺察到了莫如深的顧慮,兩人誰都沒有說出來。蘭永年保持著一貫的草包心態,被蒙在鼓裏,卻渾然不知。
常言道:欲知心腹事,單聽背後言。經過幾天的暗中觀察,太子和楊玉貴並未說過任何不法之事,甚至連科考都沒有提過。
莫如深聽了羅紅纓反饋回來的情況,有點等不及了,同時太子的荒淫無度讓他感到無限淒涼。
太子不到二十歲,卻整日沉迷酒色。太子宮中的大小事情幾乎都由楊玉貴來打理,他幾乎是一手遮天。
難怪楊玉貴在外麵囂張跋扈,原來他竟然能當太子大半個家!
幾天來一無所獲,羅紅纓很沮喪。莫如深不以為然,他對這件事有了新的認識。
羅紅纓抱怨道:“我連去了幾天,什麼都沒發現。成天就見到太子吃喝嫖賭,我都有點不想去了。”
羅宗長歎一聲:“這就是我大宋的儲君!年紀輕輕,不務正業,登基後豈能治理天下!”
羅紅纓問:“深哥,你說,今天我還去嗎?”
莫如深說:“今天不去了。”
羅紅纓有些落寞地說:“不去也好,反正沒有什麼發現!”
莫如深勸羅紅纓:“紅纓,不要這樣說,我倒覺得沒有發現就是最大的發現!”
聽了他的話,羅紅纓很詫異。
羅宗聽出他話裏有話:“如深,你有什麼想法?”
莫如深說:“師父,紅纓,根據查證我找到了楊玉貴,他操著京兆府口音。楊玉貴是太子府的總管,所以我們不敢明查,怕本案與太子有關。可是幾天來,太子和楊玉貴從未談論過科場舞弊案,這正常嗎?”
羅紅纓還是不太明白:“他們沒談論過,所以我什麼都沒發現。”
莫如深搖搖頭:“不然。科場舞弊案震動朝野,皇上都親自出馬了。如果案子真與太子有關,他們怎麼可能一次都沒有談起過?”
羅紅纓點點頭:“這確實有點怪。”
羅宗好像明白莫如深的意思了:“如深,你的意思是太子可能與本案無關。”
“是的。我是這麼認為的。”莫如深說,“除了這些反常現象,太子的動機也有問題。”
羅宗說:“你說說。”
莫如深解釋道:“其一,太子沉迷於酒色,不像是關心科考之人。即使他故意偽裝,也不必在私下裏依然如此。其二,皇上子嗣不多,不是暗弱不堪,就是年少無知,沒人與太子爭大位。皇上已經年邁,大位遲早是他的。他完全不必插手科考,提早培植自己的勢力。”
羅宗點頭道:“言之有理。”
羅紅纓很欣賞莫如深,現在已經成婚,更加不必隱藏自己對莫如深的欣賞了。
她笑著說:“深哥,還是你厲害,我怎麼沒想到呢!”
羅宗問:“如深,你們的偵破方向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