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牢城營人滿為患(3 / 3)

莫如深語重心長地說:“我隻能說,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了。就接待費而言,便能團結和拉攏大部分官吏。即使他們不同意賈似誠的舉動,享受著眼前的錦衣玉食,也會逐漸習慣甚至放任此類行為。”

大家都沉默了。

過一會兒,羅紅纓突然問:“深哥,你會不會——”

其實她想問莫如深會不會也縱容甚至參與這種行為,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懷疑,欲言又止了。

莫如深明白她的意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請了五天假,到牢城營附近安葬南霖。”

彭超說:“我去問一下牢城營的具體所在。”說完,他出去了。

羅紅纓說:“我去買一些香燭紙錢。”說完,她也出去了。

廳裏隻剩下了莫如深,他悵然若失地坐在了椅子上。

牢城營並不在梅州城附近,離梅州還有50裏,離寬城縣隻有20裏。那裏有大片較為平坦的土地,可以用於耕種,牢城營的囚犯就在那裏勞動。

管營名叫馬恩義,40多歲,早就接到了賈似誠的通知,早早等候在牢城營門口。

見到莫如深一行來了,馬恩義急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施禮道:“牢城營管營馬恩義拜見通判大人!”

莫如深還禮道:“免禮吧,馬管營!”

馬恩義說:“知州大人已經知會過了,卑職親自領您前往囚犯——不,是南先生的下葬之地。”

馬恩義絕不敢把通判大人的大舅哥叫囚犯,雖然他真的是囚犯,而且還死在了牢裏。

莫如深客氣了一下:“不敢勞煩馬管營,隻須派一人帶領前往即可。”

馬恩義猶豫了一下,說:“多謝莫大人體諒,卑職職責在身確實不宜擅離!”

馬恩義對身邊一個獄卒模樣的人說:“李四冬,你帶莫大人去一下。”李四冬答了一聲是。

馬恩義轉向莫如深說:“莫大人,卑職告退了!”

莫如深說:“馬管營請便!”

馬恩義轉身走了,李四冬急忙上前說:“莫大人,小人是牢城營的差撥,叫李四冬,叫我李四就行。病亡的囚犯都埋在牢城營南的亂墳崗,南家堯——南先生也埋在那兒。”

莫如深看看他,說:“咱們走吧!”

李四冬站原地沒動,說:“莫大人,有兩條路。一條從營裏走,大約六裏。一條從營外走,大約十裏。”

莫如深想了一下,說:“從營裏走吧,你正好給我介紹一下牢城營的情況。”

“噢,大人這邊請!”李四冬沒想到莫如深會選牢城營裏的路,還說要看看牢城營的情況。

在李四冬的帶領下,莫如深在從北向南在牢城營裏走了一遭。有的囚犯正在打架,有的獄卒正在鞭笞囚犯,穿過牢房區域,來到了牢城營的農場。

農場裏,一大撥囚犯正在田裏幹活,監工的獄卒懶洋洋地坐在田邊看著眼前這幫他們眼裏的動物。

莫如深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禁大皺眉頭。賈似誠口中的王道樂土居然有如此不堪的一麵。牢房中人滿為患,苦役和鞭笞普遍存在。

莫如深問:“李四,牢城營裏有多少囚犯?”

李四冬有點怯怯地說:“大概——大概580多人。”

“什麼?這麼多!”彭超當差也快二十年了,從來沒見過關押這麼多囚犯的監獄。

李四冬有些尷尬,輕輕點點頭。

莫如深皺著眉問:“這麼人都是發配到嶺南的嗎?”

“不——不是。”李四冬解釋道,“刺配到本地的囚犯隻有200多人。”

莫如深更詫異了:“這麼說,有近300人是本地的囚犯?”

李四冬點點頭:“正是。”

莫如深停住了,其他人也隻好停住了。

李四冬問:“莫大人,怎麼了?”

莫如深說:“帶我看一下囚賬。”

羅紅纓好奇地問:“我們不是去南家堯的墳地嗎?”

莫如深若有所思:“不耽誤,晚一點再去。”

羅紅纓和彭超太了解莫如深了,他們知道莫如深從不會輕易做任何決定。李四冬一看,沒有辦法了,隻好帶著莫如深看囚賬。

看著眼前厚厚的幾大本,莫如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李四冬趁機溜出了房間,趕去向馬恩義報信。

馬恩義聽了,在屋裏踱了半天步,對李四冬說:“你別在這兒呆著了,回去看著他。他想看囚賬,就讓他看!”

李四冬答了一聲是,轉身想出去。

馬恩義叫住了他,提醒道:“你給我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他幹了什麼,你都要一五一十地記下來。記住了嗎?”

李四冬很鄭重地說:“記住了,放心吧,馬哥!”

馬恩義指著他說:“你給我記住了,當著外人的麵,不許叫我馬哥,要叫我管營大人!”

李四冬連連點頭,滿臉諂媚地說:“知道了,馬哥,現在不是沒人嗎!”

馬恩義擺擺手說:“行了,別他媽廢話了!趕緊去!耽誤了事,我他媽閹了你!”

李四冬不敢再怠慢,轉身跑出去了。

莫如深強忍著滿腔怒火,看著囚賬,翻動的節奏也越來越快。彭超和羅紅纓站在一旁,看著莫如深漲紅了臉,誰也不敢說話。

彭超衝羅紅纓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說句話。

羅紅纓壯著膽子問:“深哥,你怎麼了?”

莫如深突然抬起頭,罵了一句:“你他媽混蛋!”

“啊?”羅紅纓大驚,自相識以來,莫如深從來沒有這樣罵過她!

羅紅纓眼圈慢慢紅了,突然轉身,想立刻離開。

彭超一把拉住了她:“你等一下!”

彭超問莫如深:“老三,你說什麼呢?你怎麼能這樣罵紅纓呢?”

莫如深看看彭超,有些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罵紅纓了?”

彭超對羅紅纓說:“你看,他根本不是對你說的!”

羅紅纓也明白了,終於轉怒為喜:“你怎麼了?為什麼發這麼大火?”

莫如深餘怒未消:“你們看看這些囚賬就知道賈似誠、馬恩義之流平時都幹了些什麼!”

羅紅纓還想問些什麼,李四冬突然出現在了門口。三個人都不說話了,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