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的力度起來越大,沐晉陽連連抵擋,終於在擋了五刀後,他的劍被莫如深砍斷了。
此時,沐晉陽已經完全落了下風,他顧不上莫如深,急忙向遠處逃去。莫如深顧不上他,眼看彭超體力不支,立即衝上前,手起刀落砍倒兩個。
彭超奮起精神,與莫如深並力向前,把打手們打翻在地。史汲卿見勢不妙,帶著兩個人跑了。
莫如深往遠處一看,沐晉陽一瘸一拐,已經逃到了200步開外。莫如深想起了慘死的吳夫人及程氏夫婦,並不打算放過他。
莫如深舍下彭超,向沐晉陽追去。路在前方就轉彎了,莫如深心裏起急,想快點跑,可惜體力有些跟不上了。
忽聽遠處馬蹄聲響,塵土滾滾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轉眼間,馬已經到了沐晉陽眼前。
沐晉陽一聲驚呼,想躲開,但已經來不及了。來人揮劍砍掉了沐晉陽的腦袋,頭顱飛出去很遠。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待灰塵散去,莫如深也走到了轉彎處。他看清了來人,心中一陣狂喜。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羅紅纓。莫如深緊張的心瞬間放鬆下來了。
“紅纓,你來了!”莫如深並沒有問羅紅纓為什麼要來,因為他一直盼著她來。
莫如深想帶她走,又不想讓她跟著一起受苦,這才做出不讓她跟著的決定。
羅紅纓問:“深哥,為什麼甩下我?”
莫如深說:“我——我不想讓你受苦,其實——我——”
他還沒說完,羅紅纓早已下馬,飛身抱住了他:“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莫如深拍拍她的肩膀說:“你真是我的福將,但凡有你在,總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他一指沐晉陽的屍身,說:“你看,你一出手,就殺了沐晉陽。足可告慰眾多死者的在天之靈了。”
羅紅纓嬌嗔地說:“哪你還甩下我?”
莫如深問:“你隨我而來,可曾向師父說過?”
羅紅纓鬆開莫如深,說:“就是爹讓我來的。”
莫如深很感動:“還是師父了解我。”
羅紅纓輕鬆地說:“爹更了解我才是。他知道我想隨你赴任,今晨他讓我追來的。”
莫如深看看地上的屍體,說:“現在又要耽擱時間了,需要處理一下這些屍體。”
羅紅纓很不樂意:“這些凶頑之人,暴屍荒野才好呢,管它作甚?”
莫如深知道羅紅纓的小姐脾性又上來了,於是說:“我是朝廷命官,做事應該依法而行。至少要找來餘杭縣的公人處理。”
“行,聽你的!”羅紅纓與莫如深在一起時,很少想事情。一般都是莫如深說什麼就是什麼。
莫如深走回剛才打鬥的地方,撿起自己的包袱,查看了一下裏麵的東西,這才放心了。
彭超和羅紅纓看到莫如深包袱裏的東西,吃了一驚。
羅紅纓支吾了半天才問:“深哥,你把南霖姐姐的骨灰也帶了。”
莫如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問什麼,說道:“我本想把她葬在杭州郊外,回來以後一直沒來得及下葬。我們此去梅州,正好把她安葬在那裏,南家堯便埋在那裏。”
羅紅纓說:“可是——可是我覺得她更願意跟你在一起。”
莫如深神情黯然:“我整天飄泊,夾雜在生死之間。不知何時命就沒了,難以陪伴她。她自幼與南家堯相依為命,埋在哥哥旁邊也好,省得他們各自忍受寂寞。我會永遠記著她!”
羅紅纓想到了南霖,不禁落下淚來。
彭超勸羅紅纓:“老三說得有道理,照此辦理吧!”
羅紅纓留下來照顧彭超,看守屍體。莫如深縱馬奔向了餘杭縣城,縣令不敢怠慢急忙來驗屍。莫如深交待完畢,這才繼續上路了。
走二十多天,莫如深一行離開了福建路的漳州,進入了廣南東路的梅州境內。
這一日,他們距離梅州城不到十裏了,遠遠看見路邊有一座小亭。
彭超說:“老三,到前麵的小亭歇息一下,日落前我們一定能趕到城裏。”
莫如深點點頭:“也好。”
羅紅纓抱怨道:“走了二十餘日,真是路途遙遠。此處山高穀險,甚是難行,怪不得人皆言發配嶺南。深哥雖然來此地為官,實則是貶官。深哥為朝廷立下不世奇功,皇上也太不講情麵了。”
莫如深倒沒覺得不平,笑著說:“在我們那個年代,廣南東路一帶被稱為廣東省,是最富庶的地方,天下無出其右。這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彭超和羅紅纓嘖嘖稱奇。
莫如深慨歎道:“人之於曆史,不過是滄海一粟,不必太過在意寵辱得失。富貴榮華不過是浮雲,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何必在意偶然所得。於我而言,但求無愧於心。”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亭子旁邊。
忽聽有人說:“好一個無愧於心!”
他們隻顧說話了,沒有留意亭中坐著一個人。彭超和羅紅纓習慣性地向後退了一步,右手握住了兵刃。
隻見亭中坐著的人已經站起來了。此人身高六尺,麵白如玉,頭戴方巾,身穿灰色長袍,留著小八字胡,舉止溫文爾雅。
那個人拱手施禮道:“來人可是新任梅州通判莫如深大人?”
莫如深非常詫異,他非常確定自己在梅州並沒有這樣一個熟人。他懷疑賈似道可能提前通知了梅州知州賈似誠,來人可能與賈似誠有關。
他暗暗提示自己小心應付,一邊拱手施禮:“在下正是莫如深,請問公子尊姓大名,何以認識在下?”
那個人微笑說:“在下唐突了,請多見諒。在下姓宋,名秉孫,在此恭候多時了。”
莫如深實在想不起來自己還認識這麼一個人,問道:“你我素未謀麵,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羅紅纓心直口快,又非常討厭賈似道之流,說:“是不是知州賈似誠讓你來的?莫大人歇息片刻,便到城中拜見。”
宋秉孫嗬嗬一笑:“莫大人誤會了。在下此來與知州無關。”
彭超隨莫如深屢破大案,見過無數奸險小人。像衛仲那樣的能臣幹吏,還有範東麟那樣的謙謙君子,事敗前誰都想不到他們都是善於偽裝的巨奸大惡。他對眼前的人很不信任,依然沒有放下防備。
彭超歪著頭問道:“宋公子,我們素未謀麵,不知你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