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京以來,官職幾經沉浮,對於個人榮辱他早就習慣了。到了前麵的岔路,他們就要向南走了,向西的路通向餘杭縣城,向南的方向才是去江蘇、福建及廣東的。
彭超對莫如深說:“老三,我們已經策馬奔騰了近兩個時辰,到前麵岔路休息一下吧。吃點東西,喝點水。”
莫如深說:“就依大哥!”
彭超說:“老三,你應該跟紅纓交待一下,豈能不辭而別!”
莫如深聽得出來,彭超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責備。
莫如深歎息道:“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想擊破了黑龍堂,就與紅纓成親,也給師父和瀚兒一個家。誰知又出了賈似道被刺的事情,真是造化弄人!”
彭超抱怨道:“你醉酒生事,逃避查案,應該提前告知我,害得我擔心了好多天。”
莫如深笑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是不想讓你們擔心。大哥,你為人忠厚耿直,告訴了你,萬一露餡兒了怎麼辦?”
彭超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說的也是。”
彭超催馬往前趕了幾步,說:“老三,這是你第一次拒絕破案,這是為什麼?就因為苦主是賈似道嗎?”
莫如深轉頭看了他一眼,說:“也是,也不是。這是原因之一,我隻能這麼說。”
彭超問:“還有什麼原因?”
莫如深本來不想說,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彭超。彭超與自己出生入死,實在不忍心瞞他。
莫如深說:“我不想讓二哥坐牢。”
彭超大驚:“什麼?是老二幹的?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
莫如深沒有回答,催馬繼續向前走了。到了岔路口,他們找了一棵大樹坐下,拿出了水壺和幹糧。
彭超邊吃邊說:“起來太早了,還真有點餓了。”
吃了一會兒,莫如深拿起水壺想喝一口水。他拿起水壺,一仰脖,喝了一口。
他突然覺得眼前寒光一閃,隻見一把刀正向他的頭頂砍下來。
彭超還沒有發現危險,莫如深急忙踹了彭超一腳。他借力向後一滾,躲開了襲擊。彭超被莫如深踹翻,也正好躲過了偷襲。
兩人拔刀在手,定睛一看,他們背後來了至少十幾人,個個黑巾蒙麵。
莫如深一指這些人,喝問道:“爾等何人,竟敢刺殺朝廷命官?”
為首一人冷笑道:“什麼朝廷命官?老子殺的就是你!”
莫如深覺得聲音有點耳熟,說:“看來還是熟人。請問我們有何仇何怨,為何要殺我?”
旁邊一個人勸他少說話,被他一把甩開。
他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莫如深略一思索,冷哼一聲說:“你不就是史汲卿嗎?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那個人顯然沒想到莫如深會這樣說,愣了一下說:“我是不是史什麼,你今天也得死。”
莫如深輕蔑地看著他:“鄭大孝是範東麟殺的,不是我。史宅之剛死,間接因為我破了案,而你要報殺父之仇,你不是史汲卿,還能是誰?”
隻見那個人伸手扯下了黑巾,一邊說:“你他媽的還真是個妖怪,猜得如此精準。老子就是史汲卿,來人,給我上!殺莫如深者,賞銀百兩!”
黑衣人紛紛往上衝,莫如深提醒彭超:“大哥,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切勿手下留情!”
彭超答了一句:“明白!”
激鬥了一會兒,莫如深發現這些人雖然人數眾多,但功夫不行。莫如深和彭超雖然隻是兩個人,但還是略占上風。
彭超取笑起了史汲卿:“史汲卿,幾年不見,你沒有什麼長進,仍然是領了一些爛番薯,臭鳥蛋!”
史汲卿平時橫行慣了,從來沒人敢取笑他。他勃然大怒,親自揮刀砍向了彭超。
彭超也沒客氣,幾招打掉了他的刀,伸開大手,左右開弓,打了史汲卿幾個嘴巴。史汲卿口鼻內鮮血直流。
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大喊道:“沐晉陽,你他媽害我,還不趕緊出手!”
莫如深大驚:“沐晉陽難道在附近?”
沐晉陽的武功略高於自己,從前幾次交手,自己都是用計勝他的。然而此次避無可避,隻怕要硬拚了。
果然,沐晉陽從不遠處的樹後走來。他戴著青銅麵具,手裏握著長劍。
按照賈似道的安排,沐晉陽隻給史汲卿提供線索,不參與擊殺莫如深的行動。豈料史汲卿帶來的十幾個人,不過都是些街頭混混,根本不是莫如深和彭超的對手。
沐晉陽走過來,看了一眼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史汲卿,罵了一句:“真他媽廢物!這麼多人,連兩個人都打不過。”
史汲卿指著沐晉陽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罵本少爺!”
沐晉陽冷冷地說:“你說話小心點!史宅之已經死了,你以為你還是戶部尚書的公子嗎?老子給你麵子,叫你一聲公子,不給你麵子,我可以隨時殺了你。”
史汲卿有點怕了,但嘴還很硬:“你不過是我史家的奴才,竟敢對我如此說話。你就不怕我爹——史勇之責罰你嗎?”
沐晉陽鄙夷地看著他:“怎麼?親爹死了,又拿養父當靠山了?說的倒也對,養父也是爹。”
史汲卿說:“少費話!趕緊把莫如深殺了,否則——否則我跟你沒完。”
沐晉陽不會理會史汲卿外強中幹的恐嚇,但他還是想趁今天的機會殺了莫如深。
此時,莫如深明白了前因後果,對沐晉陽說:“看來是賈似道讓你來的,慫恿這個狗少來殺我。賈似道沒讓你出麵吧,你怎麼不聽他的話?”
莫如深的話句句說中了真相,沐晉陽更加不能留莫如深了。想到這兒,沐晉陽仗劍與莫如深鬥了起來。史汲卿也很會審時度勢,指揮打手們把彭超圍在了當中。
戰局很快發生了轉變。莫如深勉力而為,勉強與沐晉陽打成了平手。彭超就不同了,麵對著十幾個如狼似虎的打手,漸漸地體力不支了。
莫如深看在眼裏,心急如焚。自去蒙古後,他棄劍,改使了忽必烈送給他的寶刀。
他看到寶刀,心裏有了計較。自此,他隻攻不守。隻一招下來,沐晉陽雖然劃破了他的左肩,他也傷了沐晉陽的左腿。
沐晉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頓時陷入了慌亂,莫如深乘勢加快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