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羅紅纓已經與莫如深冰釋前嫌,她不再責怪南霖了。南霖有情有義,她反而對南霖有好感了。
她上前握住南霖的手,說:“南姑娘,如果需要我等幫忙,你盡管開口!”
南霖表示了感謝:“多謝羅姑娘,多謝大家!”
南霖辭別了眾人,上了馬車。她從馬車探出頭來,不停地揮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羅紅纓對莫如深說:“我是女人,我看得出來她喜歡你。”
莫如深斷然否認:“絕無可能。”
羅紅纓不信,說:“她看你的眼神跟——”她本來想說跟我一樣,但沒好意思說出口。
南霖走後,文雲孫也來辭別莫如深,他已經聽過堂審了。
文雲孫說:“莫大人,我已經準備離開知學書院了。栗源山長死了,南家堯先生刺配嶺南了,我最喜歡聽的課已經不可能再聽到了。文某才12歲,參加科舉不急在一時。我想到處遊曆一下,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他日有緣再見,文雲孫就此拜別!”
莫如深拱手施禮:“一路保重!”文雲孫走了。
名聲在外的知學書院經曆如此巨變,能否度過難關甚至再續輝煌都難以預料了。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莫如深感到世事難料,人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活在當下,不違背天理,不違背良心,不違背律法。
酷暑悄然退去,天氣已經轉涼了。吳瀚長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莫如深和羅紅纓帶著他到街上買了新衣袍和靴子,吳瀚很開心。
此刻,他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羅紅纓和吳瀚拿著剛買的糖葫蘆邊吃邊走,莫如深也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
經過一家賣米粉店,羅紅纓的小姑娘心性犯了,非要吃米粉。莫如深覺得難得有空閑,坐一會兒也罷。
他比羅紅纓大十來歲,有時候也要遷就一下羅紅纓,畢竟羅紅纓與他一起出生入死,正所謂患難見真情。
米粉很快上桌了,味道果然不錯。莫如深雖然不是羅紅纓所說的金狗,但他確實是在黃河以北地區長大的。他早已習慣了吃白麵,對於大米卻有點吃不慣。
米線還不錯,有點類似於麵條,但比麵條更加筋道,配上牛肉、蔥花和香菜,別有一番滋味。
莫如深向來不會在吃飯上花費太多功夫,不在乎吃什麼,吃並不能給他帶來很多快樂。
草草吃完後,他在一旁看著羅紅纓和吳瀚吃。百無聊賴中,他一眼瞥見旁邊桌上有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
那個男人點了一碗米線和一碟小菜,隻吃了寥寥數口,就不動了,好像在想什麼事情。他是一副書生打扮,文質彬彬但滿臉愁容。
掌櫃有點看不下去了,來到了那個男人桌邊,坐了下來:“秦公子,獨自煩惱,別無益處。再過十天半月,說不定令兄就回來了。他是生意人,歸期不定也是尋常之事。”
秦公子看看他,吃了一口米粉,說:“李掌櫃,家兄雖然歸期不定,但每次回轉不會超過20日。此次甚是奇怪,一去已有月餘,尚未回歸。”
李掌櫃勸他:“秦家兄弟,李某與令兄比較熟識,他一向謹慎,料也無妨。何況你總不能尋不到令兄,就去報官,官府不會管。”
秦公子說:“聽說州裏新來了一個司理參軍,頗通刑獄查案之道,剛來就偵破了知學書院案。我想試試運氣,但仍有諸多顧慮。”
莫如深聽他們提到了自己,對他們說的話更感興趣了。他不動聲色,想聽聽他們還要說什麼。
誰知吳瀚也聽到了,頓時自豪感爆棚了,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莫叔厲害得很,破案不過是舉手之勞。”
秦公子和李掌櫃一驚。
李掌櫃問:“這位小哥,你認識司理參軍莫如深大人。”
吳瀚把小胸脯一挺:“當然,他是我叔叔。”
莫如深本想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他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什麼大明星,不怕粉絲圍堵。
秦公子一聽就急了:“莫大人在何處,可否請小哥引見一下。”
莫如深沉默不下去了,站起來拱手施禮:“在下莫如深,請問兩位是?”
李掌櫃是生意人,立刻滿臉堆笑:“原來您就是莫大人,失敬,失敬!”
秦公子一聽,雙膝跪倒:“草民秦斌懇請莫大人幫忙尋找家兄!”
莫如深急忙以手相攙:“秦公子,有話請講,不必行此大禮!”
他來自現代,不喜歡也不習慣跪拜禮。他每次下跪都很不舒服,更不喜歡別人給他下跪。
秦斌站起來,與莫如深坐在了同一桌,詳述了他的疑惑。
秦斌的哥哥名叫秦方,是做稻米生意的,在城裏開了一家米店。經常外出販米,或者查看附近各地稻米的長勢,但每次出去基本不會超過20天。然而最近這一次卻已經超過一個月了,至今未歸。
莫如深說:“秦公子,即使令兄一月未歸,也並不能證明已經遭遇了不測。莫非還有其他可疑之處?”
秦斌拱手施禮:“莫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草民佩服!”
莫如深說:“秦公子過譽了!還是說說令兄的事情吧。”
秦斌說:“秦某今年21歲,欲於明年參加科考。兄長大我13歲,我父母早亡,因此事兄如父。若無兄長,我不僅無法應考,亦不能平安長大,衣食無憂。每每外出,兄長都會知會我一聲,時時叮囑我勤修功課,以待來年金榜題名。此次,兄長卻是不辭而別。”
莫如深問:“你如何知曉兄長外出?”
秦斌說:“是嫂嫂告知在下的。兄長外出至今,並未回轉,亦無來信,甚是奇怪。我屢次問嫂嫂,她說不知緣由。兄長未歸,嫂嫂似乎漠不關心,對我也不似從前那般貼心了。”
李掌櫃搖搖說:“人還沒走,茶就涼了。”
秦斌繼續說:“我心中甚是不快,於是經常在外就餐,嫂嫂也懶得管我。言語之間,她還譏諷在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離了兄長便無法安身立命。”
莫如深覺得很蹊蹺,問:“秦公子,你住在哪裏?我們可否前往查探一番?”
秦斌大喜:“求之不得,大人請。”
莫如深站起來,跟著秦斌走向了店外。羅紅纓付了帳,領著吳瀚跟在後麵出去了。
莫如深對羅紅纓說:“紅纓,把瀚兒送回家,讓大哥和子龍到秦記米店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