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莫如深坐在院子裏發呆,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在這個朝代繼續生活下去。想來想去,終究別無選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兒的,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回去。
羅紅纓也來到了院子裏,對他說:“莫如深,咱們出去一趟吧!”
莫如深說:“出去一趟?去哪裏?現在已經晚上了。”
羅紅纓看了一眼羅宗的房間,壓低了聲音說:“包子鋪!”
莫如深才明白她要去看白天的那個年輕人是不是會去包子鋪,更要看他能不能吃下八籠包子。莫如深本來不想去,但羅紅纓不由分說,拉起他就走。莫如深不想違她的意,隻好一起去了。
到了那家包子鋪,已經人聲鼎沸了。奇怪的是隻有一部分人在吃飯,很多人隻是坐在那兒等,裏邊就有白天那個胖子和那個噎得說不話的人。
胖子說:“我的飯量已經夠大了,也隻能勉強吃七籠。看白天那小子的意思,他能吃下去。我就是不信,特來看看。”
旁邊有人附和著,莫如深不禁暗暗發笑。這些人也太閑了,還真不是來吃飯的,就是來看熱鬧的。
有人說:“那小子不一定敢來。”旁邊又有人附和。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白天那個瘦小夥出現在了門口。看熱鬧的人躁動起來:“你看,你看,他真來了。”
有人在旁邊起哄:“你這個瘦小枯幹的樣子,別為了占便宜把自己撐死。”立刻有人大笑起來。
羅紅纓和莫如深沒說話,靜靜看著。瘦小夥倒是沒在意其他人的冷嘲熱諷,八籠包子像一座高塔一樣堆在桌子上。他淡定地拿下最上麵的一籠,不緊不慢吃了起來。
所有人都開始留意這個小夥,他穿著一身藍色的布袍,二十多歲的樣子。胖子和掌櫃比較確定在本地沒有見過這個小夥,他應該是外地人。
轉眼間,瘦小夥已經吃完了四籠包子,他把筷子放下,站了起來。胖子趁機起哄:“你要幹嘛?還沒吃完呢?你不會想跑吧?”
瘦小夥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說:“我上一趟茅廁,馬上回來!如果我不回來,這一兩銀子就當飯錢了。”
圍觀人群中傳出幾聲驚呼,這八籠包子根本不值一兩銀子,這個瘦小夥出手太闊綽了。臨出門前,他回頭問:“有沒有人怕我跑,跟我一起去看著我的?”
大夥沒人應聲,他嗬嗬一笑,徑直走出門去。大約10分鍾左右,也就一袋煙的功夫,他真的回來了。他走進來後,直接走到原先的座位,拿起籠裏的包子開始吃,並沒有理會任何人。
莫如深有些詫異,去完茅廁後那個人就像沒吃過飯一樣,眨眼的功夫一籠包子已經下肚了。
他是一個網絡作家,平時特別注意觀察細節,現在雖然失了憶,但並沒有失去敏銳的觀察能力。他總覺得這個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隻是一時間沒有想明白。
在他仔細思考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吃完了其餘的四籠包子,站起身來,把桌上的一兩銀子放在懷裏。他拱手施禮:“謝謝老板的盛情款待,小可告辭了。”說完,他走出了門。
店內隻剩下了眾人嘖嘖稱奇的聲音,還有僵在原地的掌櫃。掌櫃壓根沒想到真有人能吃下八籠包子,但事先有約定,掌櫃隻好認了這個啞巴虧。掌櫃邊搖頭,邊歎氣。
胖子提醒掌櫃:“他要是天天到飯點就來吃,你就真成了他的衣食父母了。”
“是呀!”有人同意胖子的說法。
掌櫃睜大了眼睛:“不會吧!”
胖子大笑著說:“祝你好運吧!大家散了吧!”
羅紅纓和莫如深從店裏出來,羅紅纓說:“我真是沒想到,那麼瘦弱的一個人可以吃下八籠包子,蠻有趣的!”說完,便傳來了她銀鈴般的笑聲。
莫如深沒說話,他還在琢磨剛才的事情。羅紅纓看了他一眼,調侃道:“莫如深,莫如深,真是諱莫如深!你在想什麼,說出來聽聽!”
莫如深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麼,我在想我要幹些什麼,總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的。”
羅紅纓說:“又沒人嫌你,想這些幹什麼。”
莫如深說:“我是個男人,總不能讓你們父女養著我吧。”
羅紅纓沒話說了。男人要有骨氣,這是她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她對莫如深產生了一些好感,至少眼前這個男人不像以前那般討厭了。
自從傷好之後的這幾天裏,行動方便了,與經常出入羅家的人熟識起來。
羅宗是青竹縣的縣尉,負責案件偵破、當地治安及收稅等事務。常在羅家生活的還有一個家仆名叫羅忠,有50多歲,打掃庭院,料理院裏的日常生活。還有一個廚娘,大家都叫他李媽,飯菜做得不錯。
清閑的時候,有一個叫鄭虎的節級常來串門。他們經常在後院切磋武藝,鄭虎對羅宗很尊敬,羅宗經常指點鄭虎練武。實際上他們有師徒之實,但鄭虎從未叫過羅宗師父。
莫如深明明覺得他們之間情同父子,似乎又保持著一定的交往距離,這一點確實很奇怪。
莫如深客居此地,不想了解羅家的內幕。經過這段時間的交往,他覺得這家人一身正氣,還有那個鄭虎目光明亮,絕不是雞鳴狗盜之輩。
今晚月光皎潔,鄭虎又來到後院由羅宗指點武功。莫如深百無聊賴,坐在石階上看著他們。鄭虎在練劍,羅宗走到莫如深身邊坐下。
他問:“莫公子也懂武功嗎?”
莫如深趕忙說:“不懂,我完全不懂。”
“那是老夫唐突了,你一直在看,我還以為你懂武功呢!”他說。
莫如深趁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來貴府有一段時間了,承蒙羅縣尉及紅纓小姐救命之恩,不勝感激。可我不能終日無所事事,每天靠您供養。如果能謀一份差事,安身立命也好。”
這些天他逐漸習慣了按照羅縣尉的表達方式說話,其實作為一個中文係的畢業生,這對他來說不是很難,他隻是不習慣文縐縐地罷了。
羅宗稍感意外:“我明白莫公子的想法了。請問莫公子,有沒有什麼願做之事,或者有一技傍身,老朽好為你安排。”
莫如深想了半天,實在不知道想幹什麼,也想不出來有什麼特長。他隻好說:“全憑羅縣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