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陽光不錯,他坐在石碾旁,看羅紅纓練劍。這姑娘英姿颯爽,不同尋常。羅紅纓練了一會兒,走到石碾邊,拿起上麵的茶壺倒了一大碗水,端起來一飲而盡。
她擦了擦嘴角邊的水,說:“哎,我練得怎麼樣?”
這幾天,她一直稱呼他為“哎”。
他哂笑了一下:“我不懂武術,但我覺得很好。”
“你還挺會說話的。”她笑著說。
她把劍插到劍鞘裏,說:“我總不能老叫你哎,我家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但這確實太沒禮貌了。”
他趕緊解釋:“這不怪你,我好像失憶了。”
“失憶?什麼是失憶?”她不解地問。
他說:“失憶就是失去了記憶,就是有些東西想不起來了。紅纓小姐,我不騙你,我真的想不起來我是誰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她一邊看著他,一邊思索著。突然,她眉毛一挑:“這樣吧,看你莫測高深的樣子,說話有點隱諱其詞,今後我就叫你莫如深吧,意思是諱莫如深。你覺得怎麼樣?“
他沒說話,想不起真名,隻從手機裏看到了自己的筆名叫沃泥。自己總不能叫沃泥吧,姓沃還說得過去,名字叫泥有點奇怪了。他點點頭,默認了這個名字。
羅紅纓很高興,又叫了一次:“莫如深!”
他有點不習慣,但還是答應了一聲。
羅紅纓決定帶他到街上轉轉,看著他怪異的發型,她笑了:“我還是給你找個帽子戴上吧,免得別人把你當金狗。”
他好奇地問:“什麼金狗?”
羅紅纓笑得更厲害了:“連金狗都不知道,我大宋子民管北邊的金國人叫金狗。”
“大宋?你說這是宋朝,是北宋,還是南宋?”他驚愕地問道。
羅紅纓嘲笑他:“什麼北宋南宋的,我們這兒就是大宋。”
他又問:“徽欽二帝被擄了嗎?”
她說:“那是100多年前的事了。不就是你們金狗擄走的嗎?怎麼還問起我來了?”
羅紅纓還是認為他是金國人,他隻模糊地記得自己確實是北方人。他問:“紅纓小姐,現在是哪一年?”
羅紅纓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不笑了:“現在是淳祐六年。”
他明白了,最近他看過宋史,看來他身在南宋。現在的南宋皇帝是宋理宗趙昀,淳祐六年就是1246年,再過30多年,南宋就滅亡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還是想確認一下,往前邁了一步,抓住了羅紅纓的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羅紅纓像觸了電一樣,反手把他摁在磨盤上,紅著臉質問:“你這個金狗,為什麼動手動腳?”
他疼得大叫起來,他意識到自己忘記了這是理學盛行的南宋,他居然沒想起來男女授受不清。
羅宗邁步走進了院子,趕忙喝止:“纓兒,你這是為何?他的傷尚未痊愈。”
羅紅纓放開了他,一邊嘟囔著說:“都怪他。”
他急忙解釋:“不怪小姐,都是我的錯。”
羅宗又客套了一下,其實羅宗對他很感興趣,總覺得這個年輕人非同尋常。
他還是放不下剛才的疑惑:“老伯,我想問一下。賈似道是不是剛擔任了京湖製置使兼江陵知府?”
羅宗和羅紅纓驚詫不已,剛宣布了有半個月,羅宗還是聽知縣吳正清大人說的,民間幾乎不可能知道。
羅紅纓揪了一下羅宗的衣襟:“爹,我說他是金國的奸細吧,你還不信?”
羅宗正顏厲色地說:“纓兒,休得胡鬧!”羅紅纓不說話了。
羅宗正想問原因,他先一開了口:“宋提刑是不是還在江西任上?”
羅宗更詫異了,這個年輕人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連宋慈都知道。他趕緊調整了一下,說:“公子說的都對。老朽請問公子,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他想了一下,麵對著眼前的救命恩人,他不想再隱瞞了:“老伯,我說一件事情,不知道您相不相信。”
羅宗點點頭:“公子但講無妨。”
他鼓足了勇氣說:“我不是現在這個時代的人,我是來自未來的人。”
羅宗和羅紅纓一頭霧水:“未來屬於何縣,何州?”
“未來不是地點,是時間。就是你們屬於這個時代,我來自700多年後。你們明白嗎?”他解釋了一下。
他們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急忙拿了手機,說:“你們看看,這個叫手機,700年後的東西。有了這個東西,相距幾百裏外的兩人就可以說話了,就像麵對麵說話一樣。”
羅紅纓很好奇:“是嗎?那你讓我看看。”
他按了一下電源鍵,屏幕上沒有任何反應,手機已經沒電了。
羅紅纓撲哧一笑:“騙人,你這個金狗!”
他真急了:“我不是金狗!在我們那個年代,金國和宋朝都已經滅亡了。”
羅紅纓唰地一下抽出寶劍,他隻覺得寒光一閃,脖子一涼,寶劍已經頂到了他的咽喉上。
羅紅纓杏眼圓睜:“再敢說我大宋滅亡,我就讓你先滅亡。”
羅宗趕緊讓女兒把寶劍收起來,他倒是有點信了。羅宗身為縣尉,深知朝廷腐敗。賈貴妃及賈似道專權弄國,敗壞朝綱,賈氏一門權傾朝野,黨羽甚多,大宋的敗亡之日已然不遠了。
羅宗真想問一下他對朝政的看法,於是行禮道:“公子,依你看來,我大宋可有富國強兵之策?”
他趕忙還禮,這幾天對於行古禮已經很熟悉了,也比原來自然多了。
他說:“據我們那個年代學的曆史書說,現在的宋朝叫南宋,徽欽二帝的那個宋朝叫北宋。南宋無可救藥,30多年後就會滅亡。”
羅宗一驚非小,看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我大宋是如何滅亡的?”
他說:“北邊的蒙古南下,掃平了所有國家,建立了元朝,版圖橫跨了歐亞兩洲。”
羅宗問:“歐亞兩是哪個州,知州是哪位大人?”羅宗並不理解他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