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巧遇原是深謀慮
李大官人姓李名響,年方三十,曾是渭州城北一個閑漢混混,整日偷雞摸狗混著一幫狐朋狗友瞎廝混。又因為人有些義氣,打架鬥狠,也心狠手黑,因此倒也在城北闖出了個名堂,後又霸占了城北的肉鋪生意,倒也不廝混,專坐地收錢,豢養打手,愈發的勢力打起來,倒成了城北一霸,無人敢招惹。
“哥哥,恁地時,隻管吩咐,俺等兄弟赴湯蹈火,做起這刀口舔血的買賣,絕不敢皺一皺眉頭。”一名精瘦漢子,吃了一碗酒,將那酒碗重重的頓在桌上,一抹衣袖,揩了流水的下巴,發狠道,“要下手,隻管趁早,如今那狀元橋吃那城西的金錢豹子頭王彪占了先機,這廝也是個狠角,隻是平日裏吃那鄭屠壓製,不曾上頭,如今卻不好要被他趁著縫兒鑽上來了。”
“嗤——”坐地虎李響不屑哼了一聲,一條腿搭在一旁的凳幾上,冷笑道,“他是個破落戶沒卵子的人。一個鄭屠尚且壓製,想要出頭,須管我的拳頭應不應承。今日我等隻管吃酒,過兩日,我再去拿狀元橋看顧看顧,且讓那些不顧死活的廝漢們跳出來,我一一收拾了不遲。”
李響一口酒灌將下去,爽快的籲出一口酒氣,“若是那鄭屠還在,我倒懼他三分,如今且看誰還和俺爭鬥。”
“哥哥說的是,如此,今日俺們隻管吃酒,來日也好與他計較!”一敞胸****的壯漢點頭應承著,舉起了酒碗,一飲而盡。
幾個人流水般的吃酒,大口的吃肉,拋開那狀元橋的事,又揀些風月的事來說,隻說那個巷子裏的****好俊風騷,哪個妓館裏新來了甚麼姑娘。哪個唱的******,哪個吹簫品玉的手段高超。一時間這四五人吃得興起。
“哪位是坐地虎李大官人?”幾人正入巷,便聽得這閣門口有人高聲說話,隻喚那李響的名號。一齊轉頭看時,便見一壯漢,鐵塔似的站在門口,定睛看時,正是方才幾人言語中的鄭大官人,綽號“鎮關西”的鄭屠。
那精瘦的漢子愣住了,手上一緊,那伸向盤子裏肥肉的筷子也定在空中,一動也不敢動一下,臉上神色,仿佛見了鬼魅一般,驚懼萬分。
這李響心下也是震動萬分,若說先前言語中不將鄭屠放在眼中,那也是背地裏壯人膽的話,若不然那整體謀奪了全渭州城最繁華的狀元橋地帶,何以屁也不敢放一個?
況今日兄弟幾個正商議的便是謀奪他財務的事,卻叫這廝撞見了,如何不驚。隻是這心底下波濤萬分,麵皮上卻絲毫也不表露半分。勉強的擠滿了,心下尋思:都說這廝吃那魯提轄三拳打壞了,如今這般模樣,卻哪裏是打壞了的?不知傳言真假如何,我且試探一番。
一念及此,當下便堆笑著衝著鄭屠拱手笑道:“原來是鄭大官人,方才俺等兄弟正說到大官人,隻說那魯達那廝,為大官人抱不平呢,卻不知大官人如今可覺得好些了?”
鄭屠也不待他相邀,幾步就走上前來,早有人讓出了位置,鄭屠見對麵那個說話的白淨麵皮的,似是為首,便知此人便是李響。
鄭屠便在他的對麵掇了條凳子坐下,提起那酒瓶自顧篩了一碗酒幹了一口笑道:“那廝也算個人物,隻是那日身子有些不爽利,吃了他的虧,若是今日,定叫他討不了好處。”
李響自然是不信,心下嗤笑,正要那言語試探,卻聽得鄭屠搖頭道:“這等小碗吃酒如何能痛快?”手裏捏著的那碗“啪”的一聲在手上生生的捏碎,隨手一撮,那隨便在手中化成了齏粉,拍了拍手道:“小二,且將大碗篩酒來!”
那李響見鄭屠如此信手將那酒碗撮成了齏粉,個個驚駭不已,那同李響而來的漢子,早已經是臉色蒼白,戰戰兢兢,不敢出一言。坐地虎李響後背冷汗涔涔,濕透了後背,心下惶惶然尋思著:幸得方才那番言語沒有叫這廝聽去,若是用那捏碎酒碗的手捏著身子,卻不是也要成為齏粉?
早有小二重新換了大酒碗,鄭屠點頭道:“小二哥且去,我等自斟自飲,若要添酒時再來喚你。”
待小二下得樓去,鄭屠方才對幾人笑道:“方才聽聞響動,便問了小二,曉得是城西有名的坐地虎李響在此,素日裏仰慕得緊,便過來叨擾!李兄弟休得怪俺孟浪了!”
那李響也算是個人物,心思瞬間幾動,見鄭屠話說的自在,忙忙的大蛇隨棍上,笑道:“巴不得哥哥前來,便是今日逢不到哥哥,說不得明日俺還要去哥哥府上叨擾,也好給哥哥壓壓驚。如今這渭州城,誰不知哥哥的大名。誰人不仰慕哥哥的風采。”李響見識了鄭屠的本事,自然不敢再去提那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話來。
同來的漢子俱都點頭笑道:“正是,但憑哥哥日次風采,若不是那賊魯達趁哥哥身子不爽利,哪能讓他趁心如意?如今哥哥身子大好,便是有三四個魯達也吃不住哥哥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