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各有盤算隻為利(1 / 2)

兩離知,也叫做離知,也就是離婚的意思了。這是宋朝的法律術語,便是男女雙方協商離婚,術語平等關係。若是休妻,便是男為主動。

蕊娘說出此話,倒是讓惠娘吃了一驚。忙道:“妹妹,這可使不得。”原來惠娘計較,蕊娘原本就是鄭屠從那教坊中買來的。

原本蕊娘也是官宦人家之女,因父貪賄案發,奪了官職,籍沒財產,便是蕊娘也充入官辦的教坊。隻是發賣當日,被這鄭屠瞧了,十分顏色,一時動心,脫了關係,使了銀子,將蕊娘買了來,隻說是做妾。

做妾的還要離知,卻於律法不合。便是真鬧出官司,也要監禁起來,視其情節輕重,或是發配,或是重新發賣,那賣的銀子,便算還給男主家,算是賠償。

惠娘識得其中利害,忙忙的分析與蕊娘知道。那蕊娘顯然沒料到如此情節,聽惠娘如是一番言語,也就沉吟了起來,隻是沒有那般堅定。

惠娘見蕊娘神色還有不甘,不由搖頭道:“我當你做真姐妹,便這般說與你聽。這還是輕的呢。如今那廝吃了一頓打,如今好似轉了性子,也不來撩撥我們姐妹。況且你我都知他身有暗疾,有心無力。做不得真夫妻。

要吃那廝的打,如今倒好,兩下相安無事。如此過日子,倒也清靜,妹妹若是不甘,惹得那廝發狂,舊性複發,隻怕少不得日日斥罵,夜夜淩辱,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蕊娘聽了,微微點頭,也不再說什麼。惠娘又道:“且看他日後如何罷!”姐妹兩個一時間又說了些知心體己的話兒,便各自散了。

卻說那小廝引鄭屠前往狀元橋,一路行來。到有幾個相熟的前來招呼一聲,便忙忙的走了。鄭屠也不在意。眼見快到狀元橋,鄭屠也大體分得清格局,又向那小廝問了幾句,方才知道,那狀元橋附肉鋪先前盡歸自己所有,隻是如今那鋪子都被人占了去。

鄭屠自打發小廝回去,自己慢慢查探。這一路上,盡管有人恭敬有加,卻又有人不以為然,更有甚者,不屑之情,溢於言表。鄭屠渾不在意,隻管往前慢慢踱步,一路到了狀元橋邊。

那橋邊附近肉鋪子裏賣肉燒湯的漢子們,見了鄭屠,臉色俱都訕訕的。但見那鄭屠嘴角帶笑,也不甚言語,隻是不住張望一處,便點點頭,如是一路過來。

盡管如此,那鄭屠凶名在前,那眯著的眼睛掃過一處,哪一出便噤若寒蟬,恁地那些漢子們都不敢則聲,低頭不敢言語一聲兒。

“大官人請了!”倒有幾個有膽色的,在那肉鋪子裏衝著鄭屠拱手見禮。鄭屠也隻是點頭,也不回應一聲兒,到讓那些招呼的人忽然又覺得不安起來。

鄭屠看似一臉笑意,卻又一句話不說,便是有人招呼,也隻是點頭而已。如此在狀元橋邊走了一遭,卻又施施然離開。

“唉喲,娘也!”眼見得那鄭屠去得遠了,離狀元橋最近的鋪子裏,一名燒湯的漢子忽然間就好似虛脫了一般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唬死俺了,隻差沒尿出來!哪個說大官人被打壞了?生生的要折騰死人不是?明兒俺可不敢來了!”

話剛落下,便有一條毛腿從旁踢了過來,踹在那漢子剛要起身時的屁股上,頓時一個跟頭翻倒。頭撞在了鋪子邊的柱頭上,血流滿麵。那燒湯的漢子唉喲連聲,卻不敢發作。哼哼的爬將起來又上前幫忙去了。

原來是這鋪子裏操刀的壯漢,他哼哼了一聲道:“你們這些沒得骨頭的臊子,先前那鄭屠還完好時,俺倒是讓他三分,如今吃那提轄官人打的狗一般,傷筋動骨,也這般懼他?若是他好言與我說話倒也罷了,若是要尋趁我的不是,須認得我的拳頭!”

這廝一番吼叫,鋪子裏夥計不敢吱聲,倒是旁地鋪子裏當家的漢子都拍手叫起好來。有人攛掇道:“誰不知道你金錢豹子頭王彪的手段。若是那鄭屠識趣,我等情願奉你為頭,每月甘願孝敬銀子。”

所謂孝敬銀子,也便是保護費了。日後也便是這金錢豹子頭王彪接替了鄭屠的位置。那王彪略略一顧慮,旁人早就鼓噪起來。心下雖還有些忌憚那鄭屠,卻也不遠落了自家的麵皮,便四方拱手大笑道:“如此,俺便應承了。若是那鄭屠不識趣,來日隻管看我手段。”

鄭屠離了狀元橋,四下裏看了看,這渭城雖地處西北,位在邊塞,卻也有些氣象。沿街叫喚提籃挎簍的販夫走卒絡繹不絕。沿街彩旗酒幌,唱喏招呼之聲不絕於耳。更有那翠樓紅袖,鶯鶯燕燕,當街臨樓,鶯聲燕語,招攬客人。

這便是大宋風情。鄭屠暗自點頭。今日出門,便是蟄伏在家多日,有心要在這時代裏,領略一番。如此光景,自是不肯走馬觀花。時而駐足,時而張望。心道:這地處西北之地的渭城也就如此繁華,卻不知那汴梁、蘇杭卻又是何等的光景?心中計較,若是能有一日到也要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