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陌路新生徒悵惘
大婦李氏惠娘,據傳取其賢惠淑德之意。但其行動處卻與賢惠淑德毫無瓜葛。鄭屠每每見她笑意盈盈,卻眉目之間另有一番光景,雖不明說,隻是笑裏藏刀總讓人惴惴不安。
二娘朱氏蕊娘,生性沉靜,喜怒難行於色。這種人性子冷清,卻最難揣摩其心思。雖也每日露麵在這內屋過一下,最是讓人不安難耐。鄭屠每每見到這兩女子,便覺惶惶不安,左右吱唔,怕說錯話兒一般。
這鄭大官人如此性情光景,便好似換了個人兒一般。起初那惠娘也隻道是前些日子被那黑皮虯髯的漢子打壞了,隻要修養幾日便好。
卻不知,這官人便是失了魂了一般,當初醒來那日,就隻顧胡言亂語。說些似是而非的言語,叫人半懂不懂的,或者幹脆什麼都不懂。隻道這樣的症狀,正如那湯藥鋪子的王大所言,這是個失魂症,隻需將養幾日,回過神來便好。還特地囑咐,每日裏子時需在這肉鋪所傷之地和自家宅院裏,著幾個夥計叫鄭大官人的名號——謂之喚魂。三日之後,必定恢複如初。
隻是惠娘性子當日裏答應了,當日子時那狀元橋並自家的院子裏,隻得幾個蟲兒輕彈漫吟,哪有什麼人去喊魂。
那鄭屠的失魂症便一日重似一日。開始還胡言亂語,過得幾日,隻是神情恍惚,有過得幾日,便隻是沉默寡言,極少言語。
又十幾日,那鄭屠便開始慢慢的好了些,胡言亂語少了些,神情恍惚也不甚嚴重,偶爾也和惠娘的丫頭名喚綠珠的,說幾句閑話,說的也是些濫無用的東西。
譬如此乃何時何世,何人為帝;譬如此地可曾聽說梁山好漢聚義之事;譬如說當地風俗習氣;譬如說家裏幾口人,大娘子何氏人也,二娘又是何人?這些話語綠珠偶爾能答出來,有時卻也是一片迷糊,自身也不清楚。但好歹也讓這鄭大官人弄清了自家的大娘子和二娘子姓甚名誰,這家裏幾口人。便是那胡亂穿戴的衣冠,也漸漸的有模有樣。
惠娘也不去管他,任他和丫頭綠珠胡說八道,隻當是看了笑話。起先嘴角還帶著笑意,待到了後頭,那鄭屠好似漸漸的回了魂兒般。
偶爾也問候一下去探望他的自己和蕊娘,雖也是與失魂之前一般冰冷無情,卻也不曾淫詞**的挑撥自己與蕊娘,也不曾言語甚惡,動輒斥罵。這倒也是一樁好事。至於前事皆望,反倒也方便了自己做一些事情。
隻是還有一事,讓惠娘也有些詫異。那鄭屠經過這一劫,行動處甚是迅捷,便是力氣也比往常大了不知道多少。隻是不管這鄭屠力氣如何,於自家卻是一樣,便是平日裏,這鄭屠想要發橫,自家和蕊娘是萬萬抵不過他萬一,隻有任他欺淩的份兒。
鄭大官人也漸漸知曉了自己身上的變化。時空穿越,靈魂附體,這樣的事情雖然在科學界也有過辯證,但終究沒有事實驗證。隻是一旦此事印證於自身,這鄭大官人便有些適應不了。
雖然他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弄清楚了自身從未來魂穿到了千年前的大宋,但是他仍然難以接受自己取代了《水滸傳》裏的被魯提轄三拳打死的鄭屠的肉身。
當然作為他曾經見過的科學雜誌上的記載,這種魂穿和肉身穿越的最大不同在於肉身不用受到折磨,而靈魂會以離子的形式吸附在任何人的肉身上,然後取代本人的靈魂,當然要在那肉身的靈魂最虛弱的時候才能取代成功。這在神仙學裏,叫做肉身奪舍。
當然鄭大官人已經無從驗證這到底是科學還是神仙學,他也無從自怨自艾的沉浸在俯身鄭屠肉身的哀歎裏。因當他在那天那時那刻降臨在狀元橋的時候,鄭屠才是最適合奪舍肉身或者靈魂離子吸附的選擇。而悲哀的是,這種選擇是無法自我控製的。
從科學雜誌上的論述來講,不管是那種穿越都是帶福利性質的。這在起點的曆史小說家赤虎大大的著作裏有著非常詳細的論述,譬如說可以增加自己的分身,譬如說可以讓自己控製時間。
當然這是小說家言。至於那些影視劇裏穿越之後瞬間變成古代小白的身無長技的家夥,譬如晴X之流,那純粹就是與科學事實嚴重不符的胡編亂造。
最起碼鄭大官人就已經漸漸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力氣大了很多。自己的行動迅捷了好多,當然作為最好的福利,他腆著的肚子也漸漸的由肥膘型向著肌肉型轉變。
“綠珠姑娘——”
“大官人叫我綠珠就好了!”
“嗯,綠珠!——不太好,總覺得別扭!”
“大官人——”
綠珠在鄭大官人麵前越來越放得開了,因為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最用以受到外人的情緒的感染。這是性格決定的,與封建製度無關。
“伊呀呀,卻是官人官人的叫喚上了!”惠娘卻不知何時依然立在兩人不遠處,隻倚著那門向兩人直勾勾的瞪了過來。這一聲卻將那綠珠唬得三魂去了七魄,慌得跪倒低垂著頭兒,也不敢說話,眼珠兒卻已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