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犀利,九郎心中一沉,也知曉官家怒從何來。祝勤本是官家想要用來打擊潘家勢力的一枚棋子,卻被潘文葆反將一軍,迫使官家無奈之下將祝勤降職至亳州副指揮使。當今朝中願與潘黨對立的官員本就不多,難得祝勤身為潘文葆下屬卻又不跟他同心,官家本已安排好一切,就等著祝勤說出證據好借機懲治潘黨。結果功虧一簣不說,還被潘黨眾臣半脅迫著發出貶斥祝勤的詔書,實是丟盡顏麵。
近來官家大力推行變法,明裏暗裏都在培植更多的官員與潘黨抗衡。如果祝勤太太平平的,說不定也能被再次啟用,誰知祝勤卻因參與謀奪丹參案而死在了亳州,查案之人竟是九郎,這一切怎不叫官家窩火?
此時官家看著九郎的目光已越發寒冷,九郎緊抿著唇,撩起長袍下擺,緩緩跪在他麵前,道:“請爹爹息怒,臣並不是有心要與爹爹作對,隻是遇到了那些官兵,才查出了祝勤這個幕後之人……”
官家冷哼一聲不予回答,潘太後屏退眾內侍宮女,撫著美人榻側的扶手,慢慢道:“官家,九哥這番出去為的都是老身病體能盡快康複。他車馬勞頓了將近一月才趕回汴梁,著實辛苦。關於那亳州官軍勾結江湖中人的事情,本就是他們罪大惡極咎由自取!你怎好懷著不滿,才見麵便連連質問九哥?”
官家聞言轉過身,朝著太後揖了一下,沉聲道:“臣並未說九哥出去不是為了娘娘,但他剛才也承認半途派人前去查探什麼田進德的家人訊息。依照規矩,他尚未出閣開府,身上又無實職,做這些事情都是違例。臣知道娘娘素來疼惜九哥,但他既然身為我趙家皇子,就也該恪守本分,不能隨意妄為。如開了此例,往後其他皇子或者宗室子弟也打著旗號,插手不在職分內的政務,豈不是天下大亂?”
“官家真是謹慎嚴苛。”潘太後冷冷睨他一眼,揚起眉梢道,“九哥牽掛著丹參案,一是因為那事與老身有關,二也是因為不願看到他的爹爹勞心勞力,想著為官家分憂罷了!若不是那些謀逆的官兵要殺人滅口,他也隻不過想查探些有用的訊息回稟給你,難道這也算插手政務?那個姓祝的逆臣膽敢謀劃搶奪丹參,他們是想要老身的命!你的氣沒撒在那些混賬東西身上,卻反而怪罪起九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