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賈師爺陪著尤氏,自己則和趙仵作、李捕頭一同前往奶媽住處。
“我看尤氏打從一生下來,就被這個奶媽用作複仇工具了。”趙仵作道。
“是啊,別人教孩子詩書禮儀,她教孩子複仇殺人。”李捕頭應道。
“她從小受到的就是這樣的教育,她一直以為殺人複仇是正確的行為。即便殺人讓她感到痛苦和良心不安,但她卻一直以為是對的。盡管她隻是被別人用作殺人工具,但她還是死罪難逃,真是可悲可歎。”我說道。
奶媽的住處獨占著尤府的一處偏院,儼然像是尤府的主母。這或許也是她殺死尤府全家,得到的一個好處了吧。
她正在屋子裏紡紗,看到我們,她抬起一雙警惕的眼睛,刻薄地打量著我們。
“哦,你們是姑爺的朋友。小女拜堂成親的時候,我見過你們。”她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
“我們在花園裏發現了嬰孩的白骨,你的女兒已經承認了,這是她親手埋的,她的親生孩子。”
“這個孩子,我明明對她說過,這件事不能對外人說,沒想到她還是說了。”奶媽淡漠地說道。
“你這個惡婦,從小教唆你的養女殺人,斷送了她一生的幸福,你還算是個人嗎?!”李捕頭指著奶媽罵道。
奶媽低頭紡紗,沒有吭聲。
“你和尤家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以至於你教唆尤氏殺害尤府全家?”我問道。
她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連這個都說了?”
“你要殺人,你自己去殺便好,何必連累一個無辜女子?”
“因為有些事情,是我這個老太婆做不到的。”她冷笑道。
“雖說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但你如何忍心從小就對她說,殺人複仇是對的?待她長大以後,又親自設局,指揮她殺死尤府一門?”
“誰說她不是我親生的?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我驚呆了。“既然你是她的親生母親,難道對你的女兒一點愛意也沒有?”
“沒錯。我一點也不愛她,我巴不得她也死。我已經成功利用她殺死了尤家一門。如今,她也坦承她殺了人,你們把她問斬吧,哈哈哈哈哈哈……”奶娘歇斯底裏地笑道。
“你這個瘋婦!”李捕頭罵道。
一個想法浮上我的腦海:這個婦人,深深地憎恨著尤府全家,但她也恨她的女兒,難道說……
“難道說,你女兒的父親,是尤府的老爺?”我試探著問道。
“沒錯!她就是個孽種。”
“尤老爺既然與你有了孩子,為何不將你收房呢?”
“我當時已經有了丈夫,”奶媽癲狂地說道,“我和丈夫都是尤府的下人,尤老頭貪戀我美貌,趁我丈夫不在府中,將我強暴。後來我懷了身孕,丈夫發現時間不對,給了我一封休書便帶著兒子棄我而去。丈夫走了,尤老頭也想將我趕走。所幸當時尤府的大夫人也懷了身孕,她為了不讓尤老頭把我趕走,就說讓我留在她身邊,將來給孩子當奶媽。可惜啊,好人不長命,生下大少爺後不久,大夫人便死了。幾月後,我也生下了我懷的這個孽種。”
“懷胎十月,一朝生產。雖說你對尤老爺有滿腔仇恨,但你生下的這個孩子畢竟是你的血親骨肉,你又如何對她沒有絲毫憐愛呢?”
“或許隻有親生經曆,才能明白這種仇恨,這種仇恨讓我一心想著複仇。我雖然恨我的女兒,但我還是把她養大了。在她隻有十五歲的時候,尤老頭便開始打她的主意。也就在這時,我想到了一個複仇計劃——我也要讓尤老頭,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