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大少爺的孩子?你們不是兄妹嗎?”賈師爺慌亂地問道。
“奶娘說,我不是尤老爺親生的。尤老爺害死了我親生的爹娘,而我,生來就是為他們報仇的。”
“既然尤老爺害死了你的親爹娘,他又如何會收你為養女?”我問道。
“他怎麼可能收我做養女?他一直把我當下人使喚,還想收我為妾。幸虧奶娘幫我擋了下來。”
“這就奇怪了,他收你為妾不成,反倒把你嫁給大少爺了?”
“我沒有嫁給大少爺,我隻是和他有了孩子。”
我驚訝於尤夫人竟能如此坦然地說出這番話。
“那後來,這個孩子病死了嗎?”
“奶媽讓我把孩子埋了。她說,要讓尤家斷子絕孫。”
一股陰森之氣爬上我的脊柱,我恐懼地問道:“難道說,你埋孩子的時候,孩子並沒有死?”
“對啊。”她依舊坦然地答道。我看著這張稚氣未脫的臉,這張臉上沒有任何邪惡、恐懼或是悲傷的神情。從談吐看來,這個女子的智力是正常的,那她為何能如此坦然地敘述這些或是逾越禮教、或是慘無人道的事情呢?
“你的奶媽,她和你的親生父母是什麼關係?”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從我記事起,她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讓我替爹娘複仇的事。她讓我殺死小妾,毒死大少爺,逼死老爺。”
尤氏的話讓我不寒而栗,“難道說,尤府的人都是你殺死的嗎?”
“對呀。”尤氏輕鬆地答道。
“她沒對你說,殺人這種事,是不能對外說的嗎?”
她慢慢地搖了搖頭,看著賈師爺問道:“夫君,替父母報仇而殺人,這樣做難道是不對的嗎?”
賈師爺比平時多了幾分穩重,他牽著尤氏的手,認真地說:“夫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奪走他人性命都是不對的。他們就算有天大的罪行,也應該交由律法審判。”
“可是奶媽對我說,為父母報仇是天經地義的,如果不殺死尤家的人,我的親生父母是不會原諒我的。”尤氏天真地說道。
“你的奶媽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她這麼說是不對的。如果尤老爺真的害死了你爹娘,你就應該上報官府。這也是為什麼國家要有知縣、師爺和捕頭的原因。”賈師爺像是在對孩子說話一樣,指著我們說道。
“怪不得,我在殺死那些人的時候,感覺不到一絲快樂。我始終覺得奶媽讓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不願意做的。”
“所以說,奶媽告訴你的道理,並不都是對的,就像你上次在集市上拿別人的東西不付錢,這也是不對的。”
“夫君,這我已經知錯了。”尤氏深情地看著賈師爺說道。
“怎麼,買東西不付錢,也是奶媽教你的?”我問道。
“她對我說,尤府的東西都是我的,想拿什麼隨便拿。所以,到了外麵,我也就……”
這個奶媽,到底是尤府什麼人?她對尤府充滿仇恨,甚至不惜教化一個無知少女去殺人,但她卻又能心安理得地住在尤府,老爺也對她聽之任之。看來,有必要去會一會這個奶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