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思考的時候，趙仵作和王捕頭來了。看到屍體，趙仵作連招呼都沒打，直奔屍體而去。我問王捕頭：“你記得兩個月前報丈夫失蹤的那個婦人嗎？”
“記得，當時是我給她丈夫畫的像。”
“你覺得這具屍體像他丈夫嗎？”
王捕頭盯著死者的臉看了半天，“不好說，死者的臉泡得都快爛了。”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婦人的名字和住址你還記得嗎？”
“記得，婦人是周李氏，我立刻去帶她過來認屍。”王捕頭說道。不愧是我的得力幹將，我心裏想什麼他立刻就能知道。
“大人，這具屍體在水裏泡了至少半個月了，屍體腫脹很厲害。但根據腐臭狀態判斷，應該還不到一個月。”
“是溺水死的嗎？”
“屍體腹部有刀傷，肺中有水，應該是被人刺傷以後落水而死。”
“屍體有什麼特別的特征嗎？”
“沒有。屍體四肢健全。手指和腳趾都沒有損傷。”
就在我們說話的當下，突然聽見一個婦人的哭聲由遠而近地傳來，應該是周李氏到了。我趕緊把草席蓋在屍體上。
“生財，我可憐的夫君啊——”婦人哭叫著來到了屍體旁。屍體發出的腐臭味讓她有些退縮。她跪在屍體旁，不敢掀開草席。她求助般地看了看我。她楚楚動人的樣子並沒有讓我心動，比起同情美人，我更想看到她異常的舉動。身旁的趙仵作把草席稍稍往後拉了下，露出了死者的頭部。
“是生財，是我的丈夫，我可憐的夫啊——”周李氏再次哭喊起來。
“屍體已經泡成這樣了，你怎麼一眼就認出他是你的丈夫？”
“大人，我們夫妻多年，隻是憑感覺就能認得出來，”婦人說道，“他戴的這塊玉，還是我給他買的。”說著說著，婦人又大哭起來。
“你的丈夫，是不是已經失蹤兩個多月了？”我問道。
“是啊。我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那天丈夫外出辦貨，就再也沒有回來。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三月初九。初八那天是我的生日，他為了給我慶生，還特意晚了一天才出門。”
“你的丈夫，他的身上有什麼特征嗎？”
“沒有……沒有特征。”
“你的家中還有何人？”
“還有重病臥床的婆婆。丈夫外出不歸，她日日擔憂難眠，突然中了風，就這麼一病不起了……”婦人又哭了起來。
“你的婆婆，她方便認屍嗎？我們可以把屍體抬到你家附近。她一定很想知道這是不是她失蹤的兒子吧。”
“大人，您這是不相信我嗎？”婦人扭曲著臉，尖酸地問道。“不過，就算你把屍體抬進我家，我婆婆也幫不了你——她是個瞎子！”
周李氏的態度讓我非常不滿。無論是一開始呼天喊地的哭泣，還是後來尖酸刻薄的質問，在我看來，都是她極盡心虛的表現。可是，倘若此人不是她的丈夫，她冒認屍體的意義何在呢？我決定還是得去見見她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