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府冤案之案情推論(1 / 1)

我趕緊重做了一份案發時間表:

亥時:歹徒入室,二夫人被擄走(證詞來自金家二夫人、金府下人、路人)。

子時:金老爺呼救,園丁入室,砍死歹徒和金老爺(證詞來自園丁和趙仵作)。

趙仵作的證詞不會有錯,而園丁當時也隻是說“半夜聽到老爺呼救”,他並未說是亥時還是子時(我剛剛找他確認過,他說是子時)。是我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一連串的事情是連續發生的。可是,如果這些事情不是連續發生的,兩個歹徒和金老爺獨處屋內的一個多時辰,又發生了什麼呢?難道他們三個人什麼事也沒做,就這麼僵持了一個時辰?還是說這段時間,兩個歹徒把桌上的飯菜都吃了?我覺得這個推論太過搞笑,不由得笑出聲來。

“喲,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賈師爺和恩師剛從門外走進來,看到我在笑,恩師便問道。

“我在想這個案子,真是太奇怪了。想著想著就笑起來了。”我坦承道。

“有什麼奇怪之處,說給為師聽聽。”恩師說著便坐下來,耐心地聽我講述起整個案件的細枝末節。

“我最不明白的就是,這中間空出來的一個時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歹徒和金老爺到底在屋子裏做什麼。”講述完全部案情,我總結性地說道。

“為師也不明白。”恩師坦誠地說道,“不過,這個案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堆人都在撒謊。現在我隻知道,趙仵作沒有撒謊。”

“金府的下人和路人應該也不會撒謊吧。”我說。

“他們是不會撒謊,不過如果是有人製造了假象,那麼他們的實話也成了謊言。”

“您是說,二夫人並沒有被綁走?隻是製造了被綁走的假象?可是,她的確是在2裏外的工具房被發現的啊。難道說她先去製造被綁走的假象,比如喊了幾聲救命,為自己做好不在場證明,然後子時把金老爺殺了。殺完人再躲到工具房裏,裝作是被人鎖進去的?”我分析道。

“可是她的確是被人鎖進去的啊。那種鎖,她是沒辦法自己把自己鎖裏麵的。”恩師說道。

“那她就是與園丁合夥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園丁幫她做成了這件事。”

“但是園丁投案了啊。殺了人,投案就意味著死刑或終身監禁。如果園丁一開始就打算殺人投案,何必把事情搞得那麼複雜。”

“也許他隻是想證明他是誤殺,可以免除死刑?”我猜測到。

“就算失手殺人,也可能被判死罪。他會為了這種說不清的判罰,估計製造出三個歹徒,一樁防衛殺人和一樁失手殺人?我覺得不太可能。而且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殺死金老爺,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啊。”

“他可能與二夫人是老相好。殺了金老爺,既有了錢,又有了人。”

“這你又繞回去了不是?他主動投案了!這個你要記清楚!”

“那就可能他與金老爺有仇,或者二夫人與金老爺有仇,或者兩人都與金老爺有仇,於是一起把金老爺殺了。”我實在想不到了。

恩師想了想,說道:“無論如何,這不像是計劃好的謀殺。現場太亂了,而且你說的桌上沒有酒菜的問題也值得探討。我覺得最可能的情況,就是二夫人買通園丁,讓園丁幫她殺死金老爺。於是她製造不在場證明,被鎖工具房這些事都可以解釋了。園丁殺死金老爺和‘歹徒’的事也就可以解釋了。”

“怎麼解釋?趙仵作說那把斧頭是先砍了金老爺,再砍了歹徒的。”

“正是如此。假設沒有歹徒呢?園丁行凶的時候被另一個人看見了,這人可能是剛來的小廝,所以府裏的人都不認識。於是園丁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個人也砍死了。”

我震驚地歎了一口氣。

“恩師,您這麼說,好像一切都解釋通了。連桌上那些飯菜我都想明白了。二夫人把飯菜帶走,這樣可以讓她幾天餓不死。”

“這點我還是想不明白。她如果早就打算‘被關工具房’,大可準備好充分的幹糧和飲水,何必帶走桌子上這些湯湯水水,油油膩膩的吃食呢。還有,趙仵作說斧頭的傷口下還有一個小而深的傷口又怎麼解釋呢?如果二夫人買通園丁,直到他要殺人,肯定不會事先桶上金老爺一刀。”

“會不會是園丁捅的?尖刀沒有捅死,再拿來斧頭——”

“你殺人的時候會換殺人工具嗎?一刀捅不死,再捅第二刀就是了啊……而且,園丁和二夫人都口口聲聲地說歹徒,歹徒。既然製造出了歹徒,何必又去投案?大可說是歹徒殺的就好了啊。”

討論了半天,我們還是有很多疑團沒有解開。不過,園丁殺死金老爺這件事應該是沒有錯的。

由於人證物證俱在,又是當事人主動投案。一個月後,迫於上級官府和金府的壓力,我不得不對此案做出判決。由於園丁存在誤殺和防衛殺人情節,判處他終身監禁,上級官府對此也表示認同。這讓我在某種程度上鬆了一口氣,人還活著,就算以後出現什麼新的狀況,再改判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