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傷寒瘟疫(1 / 3)

“陛下,今天臣讀得是《淮陰侯列傳》。”楊儀捧著一卷竹簡,跪坐在劉備的旁邊,輕聲說道。劉備現在病重,每天肢體行動都已經很困難,所以劉備也學起了劉禪,讓楊儀每天讀書給自己聽。也不管聽不聽得進去,至少不要讓這個大殿看上去空空蕩蕩了無生趣。

現任弘農太守的楊儀,不過四十中,樣貌清臒,顯得很是幹練。說到楊儀的資曆,在蜀漢一眾大臣之中算是功勳卓著的老臣,建安中楊儀就投奔了關羽,受到關於的信重,被關羽任命為功曹。而後經關於推薦入蜀,受到劉備的重用先為左將軍兵曹椽,而後又為尚書。隻是,楊儀與劉巴不和,左遷為弘農太守。現在這弘農太守根本就沒有什麼職權,難不成楊儀還要到魏國去就任,不過是掛個太守的名字而已。要說楊儀的才能應該不差,至少也是中上等,要不然不會先得到關羽的重用、再受到劉備的賞識,就是諸葛亮北伐時也經常讓楊儀做計劃部署;但是楊儀最大缺點就是心胸狹隘,或許說沒個有才能的人都有點自持甚高,做尚書時與尚書令劉巴不和,其後又與魏延、蔣琬不和。現在諸葛亮來永安的時候也就把楊儀帶上了,反正楊儀在成都也沒事幹。楊儀雖然因為劉巴的事情被貶為弘農太守,但是到了永安之後便被諸葛亮安排到了宮中做起了黃門郎,每天進宮給劉備讀書。

聽到楊儀說讀《淮陰侯列傳》,許久沒有動作、聲響的劉備突然睜開了眼睛,楊儀看了眼劉備,徑自讀了起來,“淮陰侯韓信者,淮陰人也。始為布衣時,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商賈。常從人寄食飲,人多厭之者,常數從其下鄉南昌亭長寄食,數月,亭長妻患之,乃晨炊蓐食。食時信往,不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絕去。”

……

“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亨!”上曰:“人告公反。”遂械係信。至雒陽,赦信罪,以為淮陰侯。”

一篇《淮陰侯列傳》不算太長,但是楊儀讀的緩慢,抑揚頓挫,甚是好聽,等讀到“狡兔死、走狗烹”時,劉備的眼睛裏一抹複雜的神色,手指動了動。楊儀也皺了下眉,眼尖看見劉備,趕緊放下竹簡,“陛下,有何吩咐?”

劉備眼睛看了看楊儀道:“下一篇讀《越王世家》。”

楊儀一愣,怎麼讀《越王世家》?這史記,楊儀都看過好多遍了,其中一些知名的句子自己都十分的清楚,要是單單的《淮陰侯列傳》還好說,畢竟是按照順序到了這篇。但是劉備卻聯想到《越王世家》,這就讓人捉摸不透了。但是楊儀還是領命,在旁邊書架上掃了一遍,拿出一份來,打開讀了起來,“越王勾踐,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後帝少康之庶子也。封於會稽,以奉守禹之祀。文身斷發,披草萊而邑焉。後二十餘世,至於允常。允常之時,與吳王闔廬戰而相怨伐。”

“下官楊儀見過丞相。”臨近傍晚,楊儀從宮中出來。

諸葛亮抬起頭看了看楊儀,手中的筆沒有放下指了指旁邊的坐席,楊儀很自覺的坐了下來,諸葛亮迅速看完手上的奏折。又抬起頭,“威公,怎麼現在來我這裏。”

楊儀:“剛才陛下聽完《淮陰侯列傳》與《越王世家》,神情十分的落寞,便把我等打發出來,獨自歇息了。所以,下官來丞相這稟報此事。”

諸葛亮讀過《史記》這兩篇也是耳熟能詳,想了下,眉頭擰的更緊,“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諸葛亮淺淺低吟了句,要說這兩篇文章有什麼相同之處,就是這四句話。今天讀到《淮陰侯列傳》引起了劉備的感想。

楊儀學識不錯自然也知道這些,正因為這兩篇當中的敏感詞彙,再加上最近城中的各種謠言,當然也都是私下的。自己拿捏不準將來朝堂的走勢,便來請教諸葛亮來了。

“沒事了,陛下隻是有感而發罷了。最近成都叛亂,再加上漢中的事情,陛下心情不好也是當然的。不用過多擔心。”諸葛亮笑著說道。

又說了幾句,楊儀便也告辭離開,諸葛亮一個人愣愣的看著條幾上的燈發呆。許久,又拿過漢中的情報,諸葛亮身為劉備的心腹又是蜀漢的丞相,自然有一些非常的諜報手段,這份便是馬超府中的情報。隻是諸葛亮臉色陰沉,自言自語,“主公啊主公,上次因為荊州之事我諸葛亮解決了劉琦,現在為了大漢我又對不起孟起了。”

“殿下,叛軍退軍了。”夜裏劉禪被吵醒,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鄭度退軍了?”這可是件大事,昨天還打得死去活來的,今天天還沒亮怎麼就退軍了呢?這不符合鄭度的啊,難道是因為郫縣事情緊急?也不會啊,郫縣是不亞於成都的大城,縱然是輔匡、射堅也很難攻破啊。

“臣不知道是什麼狀況,馬將軍已經派斥候前去探查,敵軍大營確實已經空空如也,輜重等都丟棄在一邊。因為現在霧氣很大,所以,馬將軍也不敢下令輕易追擊,隻能前來請示殿下。”

劉禪迅速穿好衣服,到了陳門口,馬岱、吳懿等人也都在,二人也麵麵相覷。成都地處泉山環繞的平原地帶,水汽不易散開,所以一年到頭大霧的時間比較多,現在正是淩晨,距離百米已經什麼都看不清楚了。因為害怕敵軍的誘敵之計,馬岱和吳懿商量了下,隻是派出斥候去探查,並沒有派出追兵去追趕。清晨十分,劉禪帶著人前去敵軍大營,到處一片雜亂,顯然是鄭度走的很匆忙,中軍大帳中還有一些散落無關緊要的文書。

劉禪撿起一份文書看了看,不過是些尋常的瑣事,沒有什麼重要的,“既然,鄭度退軍,肯定是往郫縣去了。咱們也不用追了,就憑城中的士兵,安定人心最為重要。”劉禪想不明白,劉禪的方陣和驍果軍帶來的是十足的震撼,成都城下確實變成了一場煉獄。當時城牆上的大臣們一個個都被這種景象震撼到了,他們也都沒想到,從來沒上過戰場的劉禪竟然竟憑借著兩千人,硬生生的抵擋住了數萬人的進攻。回想起當時的戰場,使得劉禪這個第一次見到冷兵器作戰的後世人來說,十足的震撼更多的是惡心,看著方陣絞殺的叛軍,斷肢殘臂,鮮血橫飛,使得劉禪吐了好幾次。方陣戰術在中國古代春秋戰國的時候就已經應用,孫臏時就多次使用方陣作戰,但是孫臏的方陣是中央兵力少用來虛張聲勢,四周的兵力多,是用來更好的防禦敵人進攻。在滅秦時,井徑之戰時韓信就是憑借方形陣,配上三麵環水,阻止了己方士兵的潰逃與敵軍的包抄,用三萬老弱滅了項羽分封的趙國。但是劉禪用的方陣乃是馬其頓方陣,長矛配上大盾,再加上機動的騎兵騷擾和弩弓的連射,有了好的戰術和陣術也得有精兵悍卒才行,而那些老兵恰恰符合這一點,雖然有傷在身,但是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這些人與其因傷退伍在太公廟中苟延殘喘度過餘生,還不如在戰場上馬革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