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混沌有哀鴻,怨煞血凝封鬼冥。
世間怨鬼魂煞,邪祟之屬,聚戾氣,名哀慟,久而經年,無意無識,遊蕩彙集於世間至陰至險之地。
其中最大,也是最凶險的,莫過於古混沌戰場往生河。
而世有先天混沌體,身帶血鬼冥幽令,可號令萬鬼諸邪。
“怎麼,談塚主在往生河多年,見過血鬼冥幽令的持有者?”
無相派的大長老陰陽怪氣。
談妄輕笑一聲。他已上行千階,乃是尋常修士耗時五天的結果。
大長老隻覺鬱悶,他在外邊飛都感到了些微沉重,雖不過薄毯之壓,但也可以料見,談妄所受壓力。
可對方依然如履平地,風輕雲淡,這般修為,著實令人忌憚。
談妄似是饒有興致,沒在乎大長老口中敵意,而是道:“見是沒見過,但這一代血鬼冥幽令的主人,已經現世了。”
玄華廣場這邊,所有人的臉色皆是變了又變。
紀豐玟剛破了毒箭,再上一階,本想給紀庚爭口氣,抬頭便見,這位堂伯正在出神。
張了張口,又發現,竟不止他一人,而是各個宗門的人不少都神遊天外。
“兄台,小心——”
背後驀然一沉,紀豐玟被撞一個踉蹌,不小心和身後的人一道摔入漩渦。
“我**”紀豐玟驚覺自己被卷入異象,氣得飆髒話。
他順手揪著後邊人的襟口,大罵:“你穿的鞋是胰皂是做的?路都走不好?”
這一階本就是隨機異象,能避過則過了。誰承想栽這一跤。
馮灸嘴裏念念叨叨,趕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真是一個不留神。要不咱放棄這一層?”
“哼!”紀豐玟拂袖,正打算掠過時,血色空間忽而扭曲。
一股強大的吸力直讓兩人動彈不得,轉眼天地變化,二人現身一方血湖之上。
二人大駭,從未聽說長玄階有雙重空間。
眼前景象入目盡是血紅一片,紅楓與紅花落根在天,倒懸生長,好似天翻地覆。可身下卻又有一血湖無波無瀾。且人懸於上,並不墜落。
天非天,地非地,上下無序。
“這,這這這……”馮灸猛地後撤,臉色蒼白如紙。
再看紀豐玟,紋絲不動。
不愧是紀氏出的天才少年。馮灸這般想著,便一把拉住紀豐玟的衣袖:“紀兄啊,我可全靠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可沒活夠……”
話音戛然而止。馮灸眼皮突突直跳,不確定地繞到紀豐玟麵前。
隻見紀豐玟麵色灰敗,雙眸閉闔,已然昏迷不醒。隻因此方天地難定高下,人懸於空不受牽引,故而沒有墜下。
“……”馮灸沉思片刻,死命掐上紀豐玟的人中。
“嗬嗬嗬。”
一道笑聲響起,仿佛來自四麵八方,聲源不可辯。
馮灸充耳不聞,又拍打著紀豐玟的臉頰,試圖喚醒他。
“別白費力氣了。”那聲音帶著戲謔,再度響起。
“不是……”馮灸像是要哭了,“你綁票也別綁我啊,你綁這個姓紀的,他家底子厚。你綁我,你,你,你……我,我身無長物,丟人堆裏查三遍都找不出啊!”
“別裝了。”那聲音笑吟吟的,“想扮豬吃老虎?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有多少人能被你騙?”
馮灸眸光一凜,麵容逐漸冷肅。
“嗐。扮豬是真的,但我可沒打算吃老虎。”馮灸氣沉丹田,不動聲色地探看四周。
那人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找我?”
馮灸也不裝了,冷聲:“不然呢?”
“好。”
出乎意料,對方應得幹脆利落。
血海狂風大嘯,頭頂倒懸紅林花葉搖動,馮灸這才發現,哪裏是楓木紅花,分明是血染。
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血霧氤氳中,一道身影朦朧飄渺,影影綽綽。
馮灸一怔:“你……是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