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肚白自天邊泛起,昭示黎明破曉。
收徒大典後五天的試煉如期而至。
玄華廣場人頭攢動,掌事老者抬手下壓,走流程般大聲道:
“肅靜!”
仇牯陵嘴角一抽:“除了你沒人說話。”
老者白眉一挑:“這不又有一個。”
“你……”
翟綽拐杖一橫,仇牯陵頓時收聲,不甘心地瞪了老者一眼。
談妄微一側身:“仇老和他認識?”
仇牯陵哼了一聲:“他算是我師兄,恩怨倒沒有,不過是性情相衝。”
傅臨江捋著花白的長胡子,想對仇牯陵冷嘲兩聲,可談妄就那樣端正坐著,他隻好被動大度,不予計較。
清了清嗓子,傅臨江開口:
“端城武派曾砌長玄階八十一,為攝魂階。”他拱手向北遙遙一拜,“端城武派大廈傾覆,此業已為渾祖所毀,功效大打折扣。”
“來者諸位,多是築體境下,正可與諸位試煉。”
此話一出,滿是嘩然。
往常亦有天山路為試煉,威壓一階接一階增高。但端城武派的攝魂階卻是五花八門。每一階的難度都因人而異。
若真用攝魂階,雖然針對性地展現各人的長短,但綜合實力卻難以衡量。
豈非明珠蒙塵,玉石難辨。
傅臨江眉心一擰:“每一階,都有自願放棄的機會。但放棄之後,不可回返。後果自負。”
紀豐玟聽人耳語幾句,頓時跺腳高喊:“不公平!”
紀庚隻覺喉頭一哽,呼吸短促,擺了擺手任他去。
傅臨江頭疼地看著這祖宗,語氣中隱隱透出不耐:
“八十一階,難道有人連一階都過不去嗎?”
這試煉內容,乃是各宗門共同商定,便是要明確各個弟子長處短板,也好因材施教,規避日後諸多隱患。
畢竟天賦與心性缺一不可。收到君明川陸道一這樣或許少,但總不能收到穆蒼崖欺師滅祖之徒。
紀豐玟卻抬手一指,對準談妄:
“這個人修為高深,長玄階焉會對他有用?”
十大宗門的人聞聲,也認真起來。
就像渾祖不必一道道經曆,直接摧毀長玄階一樣。現在這八十一階根本無法作用於談妄。
陸道一沉沉吐出一口氣。
下次一定要立規矩,對來修行者的修為設限製。
隻是言之未預,無可罰也。
君明川傳音於他:“不若搬出往年的做法?”
陸道一心中躊躇:“登天路本就少,事先打過招呼才能用。況且談妄身份特殊,現在去,難免陷人於險境。”
場中,談妄卻是微微一笑:“我可遵照舊例,去登天路。”
他仰頭望向天幕:“不知城主,可開蒼衡山?”
不少人驚得瞪大眼。
曆來蒼衡山開,無不是為了雲城新任城主的選拔。但現在坐鎮雲城的三位城主可都是半步化神境,亦值春秋鼎盛。
“轟!”
幾乎在他話落的瞬間,一道閃電劈落廣場上,距談妄不足十丈。
風長憶麵若寒霜,目中冷漠殺意令人膽顫心驚。
談妄雲淡風輕。
權少絕出聲:“談塚主好大麵子,說去便去?”
談妄:“這哪是我的麵子。為了維護試煉公正,不得已嘛。”
陸道一胸腔起伏。這廝的意思,他要動人家的地,還是此處宗門各派的不是了。
若刻意引導,天武宗身為第一宗門,還是罪首元凶了。
這他能忍?
“少放屁!”
陸道一身後,長老文冕一聲怒喝:“你要是真守規矩,就夾著尾巴滾回落木塚,別在這兒惡心人!”
“什麼意思?”仇牯陵神色陰騭,“落木塚的人沒資格來嗎?”
愁雲慘淡,枯木挾陰風煞氣襲向上空。
自下而上,各宗門紛紛出手攔截,道道真氣卻被那枯木卷在周身,反而助長攻勢。
傅臨江老眼一瞪。
這是落木塚榮枯訣,第七層,蝕。
“我去!”
文冕能屈能伸三兩步往後躥。
陸道一紋絲不動,彈指間森然利芒破空,一鼓作氣將枯木震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