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淵眼中一抹戲謔一閃而過,她早便清楚,趙星河是個偽君子,真小人,好勝心強,還小肚雞腸。
這樣的人,就算真敬重自己,也不會獻出佛光凝聚而得的浮圖玉。
浮圖玉乃佛道聖玉,自己的法力濁氣深重,與佛光不相融。這浮圖玉留在自己手上隻會是暴殄天物。最好的處理就是轉送他人。
說穿了,趙星河就是要自己借花獻佛,這樣自己就欠了他人情。
想到這裏,雲淵不禁冷笑,畢竟這“花”還不是趙星河的。
靈淼看雲淵忽然冷笑,心裏驚疑不定,無論如何,先賠個禮總不會錯。
“實在抱歉,在下方才失禮了。”
“無妨。你代表妖君而來,不肯因自己居下讓君主蒙辱,這才與趙尊使起了爭執。此乃忠心之舉,何錯之有?”
雲淵臉上掛著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對上那幽深的眸子,靈淼不禁打了個寒戰。
“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寧昊可不是會吃虧的人。與你的爭執是趙尊使自做主張,他不會記這個仇。但下次和他的人打交道可要注意了。”
靈淼在外行事,素來不會真正放低姿態。但雲淵是個例外。
雲淵是這代妖君手下第一位祭司,也是妖界族有史以來唯一一位外族祭司。妖界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便是新代祭司上任儀式上要拿出雲淵送的禮物,表示這位前輩對後繼者的認可。
靈淼接下祭司之位時雲淵尚在隱世,她並未前來,而是托禪聖秦錦仁轉送禮物。
那是一塊兒璞玉。
秦錦仁跟他轉述了雲淵的話: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祭司一職,於君上,於妖族,於妖界都是極重之任。本座料想,爾年紀尚輕便能得君上青睞,任爾此等重任,定是天資聰穎,才氣過人。妖族能有如爾之良才,本座既感後生可畏,更喜人才迭出。有爾主持,妖族必長治久安,蒸蒸日上。”
“然本座也察爾少年意氣,略有躁然。故贈爾璞玉,望爾戒驕戒躁,靜下心,沉住氣,不爭一時爭一世,不拘眼前思將來。不因受挫而頹喪,不以失敗而迷惘。”
妖君長年閉關,大多時候都是靈淼一人麵對朝局。
妖族各個勢力盤根錯節,他一開始悶著頭幹,隻想為普通百姓謀福祉。結果自然是出力不討好,得罪了各方權貴不說,還未能解決百姓之難,也是在那時與趙星河結了梁子。
記不清是哪一天,心情低沉的他回到家裏一通亂砸,一個人喝酒解愁。酒醒了又一個人收拾滿屋狼藉。收拾東西時也不知怎的就找到了雲淵送自己的璞玉,自然也就想到了雲淵送自己的話。
他愣是靠著這位素未謀麵的渾祖,給他帶來的精神慰藉撐了下來。
他自然清楚,雲淵未必真是個和善之輩,正義之人,但他還是忍不住尊重與愛戴她。
他必須承認,在聽到妖君對雲淵的評價時,他第一次動了反駁君主的心思。後來見雲淵身居高位仍待人以禮,更是一度懷疑妖君是否有騙自己,哪怕他知道這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