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我們會成為要好的朋友。”陌生人握住槍筒，把它推了回去。他湊近達斯汀，耳語道：
“先生，如果我沒猜錯，您是個囚犯，要麼剛服刑回來準備幹壞事，要麼就是從監獄裏逃出來的，您額頭上的刺印把您出賣得幹幹淨淨。而我呢，隻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商人，我雇您去波爾多港，在那兒有些海上生意需要幾名水手，您知道，我們情願雇傭亡命之徒，因為你們不懼怕海盜和非洲的食人部落。”
“非洲？您的生意遠在非洲？”
“是的，盡管遠了些，但的確很賺錢，巴黎的上流社會總是缺少香料和象牙，而非洲遍地都是。”
“假如我不太想去非洲呢？”
“您必須得考慮考慮，我給您的待遇非常豐厚，況且，除了我，誰還會聘用一個逃犯呢？”
“你很聰明，不過這威脅不了我。我的要求很簡單，您幫我打聽清楚波利尼克在哪裏，是巴黎還是馬賽。弄清楚後給我一匹馬，我就答應您。”
“波利尼克公爵？沒聽說過，我對皇室成員了解不夠多，但我保準您從非洲回來，至多一個月。而您回來時就可以騎著馬拜訪您的公爵了！我的路子很廣，這不難辦到。”
“好吧，反正憑我的力量，也別想得到更多的情況。”
“那就走吧。”
達斯汀跟隨黑衣男子上了一輛馬車，車裏坐著四個衣衫不整、長相凶惡的人，想必也是和達斯汀一樣，被雇傭去非洲收購香料和象牙的船員。
船長菲利普是個紅頭發的中年人，兩腮蓄滿紅胡子，一旦發起火來，別人會以為他的臉著了火，嘴裏劈裏啪啦像油鍋裏的黃豆，滾動著惡毒的咒罵。大副跟船長關係最要好，他們經常抓著瓶朗姆酒在甲板上說一些下流的笑話相互打趣，引得茶房小威爾森哈哈大笑。
在無數傳說、民間故事中，大西洋都是被注以不可預知的災難和神秘晦澀的咒語，隻有常年奔波其中的船員才能摸透它的脾性。即便是這樣，船員也像馬戲團裏的訓獸師，隻要稍有不慎，隨時都有可能命喪虎口。
達斯汀長這麼大從未看過真正的大海，從未見過輪船是長什麼樣，他不會遊泳，也因為暈船的緣故，最初的三天，他是在嘔吐和眩暈中度過的。直到一個禮拜後，這個阿爾卑斯山區的內陸居民才勉強適應左右搖晃、上下顛浮的甲板生活。
“這個家夥應該沒幹過我們這行。”一天，船長菲利普瞥見達斯汀坐在舷艙裏擦拭槍膛，無論外麵多麼吵雜，有什麼人在打架，他都不聞不問，菲利普不禁有些好奇。
“我看他什麼也不懂。”大副接過他的話茬。
“他跟你說過話嗎？至少你應該知道他以前幹過什麼吧？”
“實際上我一無所知，您知道我們這條船上的成員，都有著不太光彩的過去，可大夥兒樂意說出來博同伴一笑。我打聽過，就他守口如瓶，看樣子是個凶狠角色，我們都提防些。”
“哦？他別是哪家蹩腳的偵探社裏派來的哨子吧？”
“不會是的，您瞧他的額頭上有塊刺印，肯定在監獄裏待過。”
曆經半個多月，也可能是一個月的海上顛簸，某天深夜，這艘雙桅船停泊在一處寂靜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