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似神叁(2 / 3)

掌舵的人麵色還是維持著陶醉的紅粉色,他們剛清醒了半點,正呆呆看著前方,彼此疑惑著相問:

“燈船呢?天宮呢?”

白長庚和涼曜舒了口氣,彼此看了眼。

她倆本身就是假裝被綁,這時候輕輕鬆鬆脫了困,趕緊去解開夥伴們的繩索,招呼清醒過來的人們。

涼曜:“開回去!硨磲溝過了。”

白長庚在船上一邊穩步走著,一邊沉聲:

“剩餘的人,服下避水珠,裹上鮫綃。”

大家在海上經曆了太多離奇的事,已然慌了陣腳,聽到白長庚說話,神色匆忙地打開腰包,趕快照做。

白長庚麵無表情,打開了一枚傳音錦囊,傳急信給花見愁的手下那邊。

這是事前她就想好、安排好的,如若他們來的這條船遇到損毀的危險,立即聯係白家那頭,第一時間安排新的船隻過來,便可以載回他們了。

才剛籌備好身上的東西,海水忽然湧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

木相留扶著差點摔倒的蔚流,拉住船桅的繩子大驚。

藍蓼之隻感覺周身發熱像要燒起來,她握緊脖頸上的東西,眉頭擰得像鋼筋疙瘩:

“這股熱氣……是火山!”

滔天巨浪突然升起,水幕簡直是橫亙在了她們眼前。

船隻差點被整個斜翻傾覆過去!

眾人驚呼著,腳下一空,頃刻間全部倒向船的一旁,有人狠狠撞回甲板上,馬上昏暈了過去。

船隻變成了無助的一小點,時而被駭人的浪濤打到天上,時而又被拋回海麵。

這時隻能靠反應速度了,所有人各自攀附著船隻上的東西,堪堪固定住自己身體,有幾人在中間稍微鬆了鬆手未抓緊,半秒間便被吞吃進了黑暗的海潮中。

中途,藍蓼之和好十幾人都差點被甩飛出去,木相留奮力單手用弓箭作鏢,將他們的粗布腰包或衣擺死死釘在甲板上,勉強逃過一劫。

“龍吸水來了——快進艙——海底火山引漩渦上來了!”

蔚流在海上終究是老江湖,她站的最穩,等浪濤稍微平靜些,便保持鎮定,她飛速指揮著所有人進入相對安全的地方。

“快進艙——”

海麵突如其來地進入了詭異的平靜與祥和。

甚直出現了悠哉悠哉、振翅欲飛的一兩隊海鷗群掠過船的上空。

天氣轉晴,烏雲密布間透露出藍天與太陽的邊界。

甲板上卻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已全部轉移到船艙內。

沒有一個人敢出來。

果不其然,還沒一炷香,天色再次幽暗玄深起來,比剛才那次更可怖驚心。

在狂風暴雨的間隙,他們的船隻旁側現出了一個可怖的、無底的漩渦。

就好像海上平白無故空了一個大洞——四周均是瀑布的黑洞。

一道巨大的海龍卷震耳欲聾呼嘯而來,轉眼間,便把所有海麵的聲音與小小的船隻徹底吞沒。

…………

醒來。

白長庚頭痛欲裂,渾身骨頭和斷了似的。

她睜開眼睛,依稀摸到自己脖子上的那個山潭妖送的蛇頭骨,上麵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痕。

蔚流隨後便醒了,第一下她差點沒爬起來,身體也沒好到哪去。

她又碎了一個戒指。

蔚流狠狠瞪了一眼躺著的藍蓼之。

她們倆開始叫醒周圍人。

因為提前服下避水珠與鮫綃的緣故,即便在這海底,並不會有真正的性命之危。

木相留醒了,隻覺得眼前刺痛——這地兒看起來是一片偌大的水晶宮。

白長庚她們全都被海浪卷到了這詭異的地方,卡在怪石嶙峋的水晶宮門口。

燈籠。

水晶的燈籠。

這些燈籠四處懸掛著,裏麵看起來燃燒著一種火,雖然也是紅黃的顏色,觸摸著卻冰冷至極,根本不能取暖。

涼曜看到了,喃喃著思索:“陰火的一種。”

這應該是一種可以在海水中也能燃燒的火焰,原料是礦石或氣體之類的。

她又一看,怎麼有四條白藕似的胖腿,還套著金色的鈴鐺,周圍暈著點點水波紋。

木相留往上使勁看去——兩位巨大的童子童女守在這水晶宮門口,他們也正低著頭好奇地打量著木相留這邊。

細看,這童子和童女各自都是三隻眼睛的,額頭上那隻眼如同寶石,還一眨一眨的,把木相留差點嚇暈。

“天哪,本姑娘不想和這種東西打交道!”

她不得不閃到白長庚身後。

差不多這附近就是硨磲溝,所有人都醒了,各自歇息一會兒再行動。

五個人走到一邊,商量事情。

蔚流抱著雙臂冷笑,看著藍蓼之的脖頸:

“一路上我沒好意思直白著問,你到底戴了什麼?”

藍蓼之有些懵了,悶不吭聲。

她餘光瞥見白長庚聞言正嚴厲地盯著自己。

她隻好支支吾吾坦白道:“一……一個護身符海螺。”

蔚流振聲逼問:“什麼海螺。”

藍蓼之不敢說下去了。

蔚流冷笑著步步緊逼:“別以為你們是大家族的,就可以瞧不起人。快說。”

白長庚轉過頭,神色愈發冰冷:

“蓼之。”

藍蓼之看著白長庚,不情不願地將脖頸上的東西掏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就敢戴來出海。你……你,這海螺,被海風一吹,重新盤活了。”

蔚流看了一眼,就閉目慘然搖頭道,

“這是「異螺」啊。”

涼曜聞言也肅穆了起來。

她和蔚流一句一句交流起來,補充出了這海螺全貌。

原來,藍蓼之戴著的「香篆派」的護身符,竟是一個鑲上了金與銀的海螺哨,這個海螺是她們門派用來祈雨的,可護佑杏花村常年風調雨順。

但它本身,最初時候,隻是一個能引發各種海麵天象的異螺。

倘若異螺表麵潮濕,則引發這一片位置下小雨;表麵出了水珠,則會引動狂風暴雨;表麵幹燥油潤,則是碧海晴天。

藍蓼之確實也是才知道,囁嚅道:

“出海前,藍情前輩確實幾次讓我摘了它。我想著這不是護身符麼,帶出來,在海上航行豈不更穩妥……所以,我最後臨出發,又自個兒悄悄戴上了。”

她確實也是出自好心,大家都陷入沉默。

木相留聽了涼曜和蔚流的話,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這異螺被「香篆派」的前輩封印了部分能力,也一直不讓它重新去到海上,因此,這麼多年都不會有紕漏。”

沒想到,這異螺在江河溪流上無事,然而,一不小心帶出來在海麵上,它聞著了海腥氣兒,就好似放巨龍歸了大海,在老家撲騰得歡呢。

這枚小小的護身符,為他們這一路引發了不少恐怖的異象。

涼曜江湖知識最豐富。她看著這枚左旋的異螺,回憶道,傳聞漁民說,海螺隻有經五世輪回才能變成左旋螺,所以左旋螺世間罕見。

這世上鋪天蓋地的、最色彩斑斕的右旋海螺,也換不來一個普普通通的左旋螺。

“好似是有這樣的坊間說頭,而且,這就是稀有的左旋海螺。”

(*摘錄:不管是海螺,還是其他的盤旋動植物,幾乎都是右旋的,這種現象和地球自轉,以及地磁場有關係,所以導致盤旋的動植物很少有左旋的。

地球在遠古時期曾發生過磁場顛倒現象,對生物進化產生巨大影響,導致基因突變,形成了左旋的性狀。

但左旋性狀在遺傳上不占優勢,它是隱性的,於生物迭代的過程中,因為機緣巧合,偶然會使隱性遺傳性狀變成顯性的,最終會產生所謂的「左旋海螺」。)

蔚流在水晶宮前跪下,念了一段聽不懂的話,半晌後,她抬眼看著藍蓼之。

蔚家人也看向了這邊,竊竊私語;香篆派的人此時都悶不做聲。

蔚流雖也憐惜這等好寶貝,依舊閉目狠聲發話:

“快丟了。你帶著它,我們會回不去的。”

“不!這是藍情大當家給的護身符,十分貴重。”

藍蓼之並不是故意的,她趕快眼神央求著看白長庚,不想把這個異螺護身符丟棄。

白長庚把蔚流叫到旁邊,輕聲說了幾句。

蔚流歎了口氣。

她轉過頭,咬咬牙,也掏出了自己脖頸上戴的東西,那是三枚蛟牙。

木相留伸頭一看,大驚小怪:

“龍……龍牙?”

蔚流嘴角淡淡地扯出一個笑容,陰陽怪氣回道:

“少見多怪。是蛟牙。”

(*蛇五百年成蟒,蟒五百年成蚺,蚺五百年成蛟。

化龍過程中需要經曆走蛟等等。不過,或許這隻是一種傳說,虛指化蛟的時間與難度之高,表示蛟牙很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