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與君(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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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回 離奇霧靄古棧道 遠古奇譚礦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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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要去的地方比較特別,山中可能會聚積著許多瘴氣,需要先行去銀鋪買些銀環與銀製的首飾帶著。

把這些銀飾分別戴在足腕、腿部、腰上,手腕,脖頸上,根據銀器的變黑程度,便可感觸到山內瘴氣濃度的變化,在瘴氣過重的地方,他們看到銀器表麵接近全黑,就必須停止,不再進入更深處。

華燈漸濃。

剛用完飯,走出滿庭芳酒樓門口,白長庚一行人就碰上了好些走街串巷發著戲單和畫片的小花童。

“石榴紅今晚河上有遊船演出嘞!”

“沿河一路過去,最後在丹若榭搭台,今晚唱的《金罌兒》,各位觀眾老爺來捧個場唷!”

他們猴子樣的靈巧身體在人群中竄來竄去,口舌也說個不停,招徠顧客的樣子伶俐得緊。

果不其然,一大幫男女老少便跟著湧過去了。

是杏倚樓沿河的那條大街。

在遊船上演出,可以一路沿河而歌;丹若榭,便是水邊一處平台,在那裏唱曲兒,隔著河岸對麵也能清晰地聽到歌聲,借著流水與河風,笛音也會更加悠揚。

木相留和涼曜她們拿到了戲單和畫像,好奇地去看上頭的美人。

隻見一位紅衣的美人,身著鳳凰花紋的帔子,笑意溫柔嫵媚。

“石榴紅?我之前走老家那邊的時候,聽過她哎。”

木相留蹙眉回想,一拍腦袋,“想起來了!是不少九河下梢的富商子弟都慕名下江南來看的那個花魁。”

“現在還早,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涼曜見木相留好奇,加上自己也確實想看,便道。

白長庚不置可否。

自然,這兒正在搭台唱戲的是王蘭仙家的女兒——安饒。隻是細看著畫片,感覺現在的安饒神態愈來愈像石榴紅了,根本分不清二人。

她也要去探測一下王家的動向到底如何。

於是,三人快步跟著人潮的方向過去。

一段念白乍起,隨後,沿河兩岸逐漸鴉雀無聲。

隻聞清幽的笛音與絲竹入場,緩緩交織著歌聲進來,河上飄來動人心魄的唱腔。

一曲完畢,所有人都聽入迷了。

白長庚恍然一瞬間,還以為是真的石榴紅,安饒的聲音遠遠聽來,幾乎和她本人沒有什麼差別。

在人潮擁擠中,去看丹若榭上紅衣的那個身影,也是全無二致。

可是,真正的石榴紅還在杏枝觀呢。

白長庚心下微驚,沒想到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她們已肖似到了如此地步,恐怕若不是極其近距離地看,就連她也根本不會對安饒有任何懷疑了。

木相留和涼曜同樣看呆了。

不過,她們主要是因為頭次趕上這種熱鬧的大場麵,二人都是興奮不已的樣子,回去的一路上買銀器的時候,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木相留邊挑選著銀器,邊回味著剛剛的曲兒:

“花魁娘子真好看,嗓音也好聽,難怪京城的人都千裏迢迢跑來湊熱鬧呢。”

“確實很美,就像戲文畫本上的美人似的,我也第一次見。”

涼曜揀起一枚雕刻有孔雀紋的銀鐲看了看,在手上拿著,比對手腕的粗細,“小姐,你戴這個大小正好。”

“我看看!”木相留樂嗬嗬地湊過去。

白長庚默默不語,她早已挑好了,東西拿在手上——都是清一色沒有任何花紋的、最稀鬆平常的那種銀製品,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們壓根不會留意的款式。

她在等姊妹兩人。

三人都選完了,正準備去櫃上結銀子,各自爭著掏腰包,木相留這邊突然一怔:

“我的荷包呢,怎麼不見了!”

涼曜麵色一凜,眼神射出兩道寒光,飛速地在偌大的銀器店內掃了幾圈,鋪子裏人不多,她馬上鎖定了一個看起來很平常的姑娘。說時遲那時快,涼曜三步並兩步便跑上去,即將揪住那人的肩膀。

姑娘回過頭,見涼曜差點抓到自己,立馬神色由鎮定自若轉為驚異,飛快地躲開涼曜。

此人身段十分靈敏,她鬼鬼祟祟地便要跑出去,走前竟然還把放在門口的貨郎擔挑起來就走了,背後輕如無物!

看起來是個小販,木相留也趕快追上去。

涼曜飛身躍起,幾下子翻上了牆,步子迅疾如禦風,七彎八拐地越過街巷,馬上就逮到了對方。

那小販姑娘驚呼,貨郎擔裏的東西撒出來了,一地狼藉。

涼曜本身幼年就做些榮行偷盜行徑,打一眼就知道人群裏誰不對勁,論身姿敏捷也不亞於任何人;何況她已在木家的安排下,在六扇門練了這些年,自然能輕輕鬆鬆就擒住各種小偷了。

“江家人,”

涼曜麵色和善地微笑,“論榮行的事情,還是我們卿家比較順手吧。”

被壓在身下的那位姑娘聞言,無奈道:

“快放了我,卿家的!還你就是。”

姑娘站起來,整理好衣服,不得不歸還涼曜荷包。

木相留才追來,涼曜把荷包交給木相留,並幫她佩戴好,柔聲道:“小姐,看好東西。”

木相留嗯嗯應著,注意到眼前這個姑娘同她們差不多大,睫毛長長的,看起來有些妖嬈的氣質,行動都是輕手輕腳的,木相留覺得她長得像小時候在爺奶家四合院牆邊經常曬太陽的一隻三花貓。

“你們江家最近不是應當還挺景氣的麼,怎麼還偷呢?”

涼曜疑惑,並問了姑娘的名字,“你可以叫我涼曜,姑娘怎麼稱呼?”

“免去禮數吧,咱們年紀看著差不多大,叫我江浸月便好。

“景氣?快別提了,夏大這當家一走,陰門百家有哪個好受哇,各地生意都做不動嘍。”

她抱怨道。一邊蹲下身整理著筐子裏的貨品,心疼地數著裏頭被弄翻糟蹋掉的東西,木相留和涼曜也跟著一起拾掇起來。

木相留看了她損毀的東西不少,便拿出幾吊錢賠禮道:

“江姑娘叫我相留就好!喏,給你點這個做盤纏,是我的心意。”

江浸月見她給的很多,眼前一亮,攏住吊錢道:“不必客氣,是我的不對!居然想著偷相留姑娘的荷包……喏,這個擔子裏的東西全送你們罷。”

白長庚提著幾人剛買的飾品走來。

她拿出一件遞與江浸月:“姑娘若不嫌棄,請收下。”

江浸月眼睛都瞪直了,這位青衣公子這麼闊綽?

她知道她們能進去銀器店自然很有錢,可還買這麼多,這些人什麼來頭啊?

“不過,你要陪我們走一趟,有要事相托。”涼曜瞥了一眼白長庚,懂了姐姐的意思,笑著補充。

“啊?”江浸月摸不著頭腦。

涼曜簡單解釋了去處,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江浸月吞了吞口水,便同意跟著白長庚他們走了。

“行啊,我也順路經過你們走的這條道兒!正好運貨。”她爽快答應。

…………

四人同路,便順理成章共同前往蜀山寨子。

原來,江家貨郎擔的人,曆來最熟悉蜀道,祖上也走遍了茶馬古道和秦嶺一帶,相對比較熟悉這種山路地帶的景況,白長庚想帶著江浸月,也好應對意外情況。

這次的路,都是白長庚看著家中留下的羊皮圖琢磨出來的,有些細節的據點還不確定,最初的前麵一段路,幾乎全要依靠走高高的棧道上山。

都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幾人在棧道上前進,天地渺遠,她們置身其間,宛如小小的螞蟻。

開始的時候,暖融融的日頭在頂上,白雲飄浮,春花遍野,鳥語花香,儼然一幅生機勃勃的山間美景。

木相留倒是攀爬得毫不費力,和涼曜有說有笑的;

江浸月在最前麵帶頭,背著貨筐,一邊和她們滔滔不絕地說著山上有意思的怪事;

白長庚麵無表情地跟在三人身後,時不時察看四周的路況,謹慎提防著落石。

“江浸月,你送的什麼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