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質上,木幣還是牢牢把握在白家內門手中的。
木幣的地位特殊,有了它,一個人才能同時觸碰多枚其他的錢幣,還保持活著。
沒有木幣,一個哪怕再強大的人,也隻能執有一枚五帝錢。
因此,木幣放在哪兒都不行,會引發太多的流言蜚語,隻能找個公認最中立的地方保管。
白玉樓在之前那次拍賣會,成功反詐推斷出其他幣的位置後,一手,已讓內門的人做了很多安排。
另一手,就讓「歸心派」以他們的名義落槌成功、執有木幣了,無論如何,白家都不會報出內門的名號,置內門於風口浪尖。
白玉樓已提前和何家人暗中搭線完成。
拿一些過往的條件牽製住了他們,派了自家「歸心客棧」和內門的人,共同在何記典當那日夜看守木幣,這樣,即便放在何家那裏,也能保證木幣的安全。
歸心派,是一個神奇的門派。他們的祖上以丹藥發家,現今在各地開著神秘的地下客棧與酒館,口頭上說是屬於白家,行動起來卻很少受白家那邊管束。
因此,江湖中人看來,他們並不屬於白家,更像是與何家的「何記典當」一樣,是非常中立與獨立的。
要知道,連白家開清談會的時候,「歸心派」的當家都很謹慎,從不暴露自己的臉,還時刻遮得嚴嚴實實呢。
之後,白家早已做好的關於五帝錢的安排,已經開始暗中進行。
…………
五帝錢公開的事情,在江湖陰門百家之中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鬧得沸沸揚揚。甚至劍道、丹修、符籙等等的玄門名士家族們聽說後,也紛紛慕名而來,加入了研究憐珠劍和五帝錢的行列。
很多中大家族都想趁亂爭奪,或等待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奈何那五枚錢幣的現任主人好像有默契似的,遲遲沒有動作。
他們隻是讓消息快速散播著。
江湖中坐不住的那些陰門百家爭論不休,天天抱著《柳浪傳記》逐字翻閱,猜測著這「五帝錢」現任主人們的想法,以及這一代五帝錢的後續。
很快地,坊間這邊形成了對五帝錢後續的三個主要的爭論派係:合璧派、中立派、毀幣派。
爭論一、合璧
那五位現任主人在考慮找一個神秘的地方會麵,直接五幣彙合,讓憐珠劍現世,接著決一死戰,其中一個人勝出,實現俗世願望——和過去每次傳聞中發生過的一樣。
他們現在沒有動作,僅僅是因為還沒人願意當那個出頭鳥。
爭論二、中立
五位主人打算一直按兵不動,維持現狀了。
畢竟,有一枚在手上已經是天賜的好處了,沒必要再要求更多,現在無論哪個人先動,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會引發太多變數。
爭論三、毀幣
那五位現任主人不想延續過往的連環滅門悲劇,打算共同找一些方法,把五帝錢毀掉,比如:使用傳聞中的荷碧扳指……
簡而言之,合璧派就是希望五幣彙合、掙個輸贏的;中立派是希望維持和平安穩的;毀幣派是希望找到出路、讓陰門百家再也沒有紛爭的。
人們都興奮中帶著擔憂。
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紛爭是會一觸即發,還是會在平衡中維持膠著?
一切都宛如暴風雨前的大海。
詭異的靜謐下,往往伴隨著洶湧的暗流。
…………
且說白家這邊。
木相留和涼曜順利抵達杏枝觀,和白長庚彙合。
也基本到了約好啟程去昆侖山的日子。
許久不見,三人都是麵色欣喜,木相留嘰裏呱啦的,黏著白長庚,仿佛和白長庚有說不完的話。
白四龍封鎖了地宮道觀,遣散了家仆們,讓其他閑雜人等都不能進來。
白四龍和白長庚在地宮道觀裏的百年香爐前忙碌。
百年香自從被白長庚重新點燃後,再也沒出過狀況,總是安安靜靜青煙嫋嫋的,一如它的名字昭示的模樣——百年香不滅,則白家平安無虞,千年都如此,或許以後也如此。
白長庚的父親白玉樓提著一隻剛剛死去的黑公雞過來,木相留和涼曜十分納悶。
白玉樓放了整隻黑公雞的血。
白長庚支起紅泥爐子,將黃粱米倒在滿滿的一大鍋雞血中。
木相留摸不著頭腦:
“白叔叔,白爺爺。我們不去昆侖山了?在這……準備煮這個吃?”
她不敢看那鍋顏色詭異的東西,想象一下味道就害怕。
白長庚:“去的。”
涼曜皺眉:“在道觀裏,怎麼去。”
白四龍撫著胡須哈哈一笑:“我們用百年香去!”
木相留和涼曜表情驚訝得一模一樣:
“啊?”
白四龍解釋道:“「現實」存在的昆侖山,可以走著去,但我們要去的不是那個,我們要去的是:遠古的「昆侖虛」。”
“昆侖虛並不完整,是上古時代的時空震蕩而殘留下來的場域。”
“昆侖虛,早已不存在於實際的世間之時空了,肉身根本抵達不了,隻能是人的神識才能進去。”
涼曜恍然大悟。
木相留看過一些道士來家裏做法,還有神婆之類的,勉強做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
“就是像類似做夢的辦法進去是吧?”
白家的那兩個長輩笑眯眯地望著她們。
白長庚早她們一步得知是去昆侖虛,因此不太驚訝。
她望向百年香爐。
當年的隱士高人藥兒娘,給白家的百年香爐上底部鑲嵌了獸骨,這個環抱著香爐、形似玄武的神獸,可以通過特定方式啟動,把他們的神識全部載過去。
涼曜跟著白長庚看向百年香上的神獸。
白玉樓意味深長地看著涼曜。
白長庚看著父親和涼曜他倆,忽然感覺不知道被擊中了什麼記憶,沉思了起來。
桃花神官……?
白四龍招呼著白長庚與涼曜盤腿坐下。
三人麵對著香爐。
旁邊的紅泥爐開始燉著黃粱米。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百年香爐念了一段所有人都聽不懂的咒語。
然後,立即把白長庚與涼曜她倆的手抓來,各取了中指一滴血。
血液滴在那鍋黃粱米之中,即刻混合,融為一體。
紅泥爐的蓋子被蓋上。
白四龍讓二位小輩服下禦寒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