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見愁(2 / 3)

眾人膽子逐漸大了起來,開始自發分組,觸摸這些棺材,並嚐試打開。

“這他媽棺材蓋用什麼粘的……打不開啊。”

大家忙了一大圈兒,氣得跳腳。

原來,這些棺材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甚至還散亂地擺放著;但是,幾個人使勁兒抬的話,會發覺棺蓋都很重,還用膠水一樣的東西緊緊粘住了。

膠水?

白長庚用左手滑過棺蓋與棺材的縫隙,手掌摸到了好些殘留的液體,聞了聞,忽然靈光一閃。

是蘿卜坡!

這麼熟悉的味道,怎麼才想起來。

她先前在沙漠地帶探險的時候,就總是能聞到這樣的氣味。

無論是幹屍洞裏隨處可見的燈油,盛放玉先生的棺材清液,還是姑墨女王周邊若隱若現的氣息。

她和涼曜還把木相留從盛滿這種油的棺材裏麵撈出來了!

這種油或者說水,味道和觸感極度特別,不可能認錯。

看來司徒禮前輩一定了解這種東西的線索,至少是有一部分線索。

那麼,她是不是就可以借此機會,去了解那個玉先生了……?

再膽大點兒想。

假設,憐珠劍,也是要由類似玉先生棺材裏的清液作成膠底,才能粘合起來?

白長庚忽然懊悔:

如果,這個膠水其中的配方,和當初在幹屍洞內,那種隨處可見的燭台裏的燈油源自同一種液體,那麼,鳴沙山那一連帶的風水,已經被她們此行全部改變,燈油和棺材裏的清液都沒了。

看樣子必須去問司徒家的人了,也必須去循著這條線找到玉先生,才能進一步得到清液的消息。

目前不能斷定,隻是假設。

想通後,白長庚內心已是波瀾起伏,麵上卻毫無變化。

“師兄,你怎麼了?”

被白銀叫回了思緒,白長庚回過神,道了沒事。

她轉眼朝司徒苑望去,有些想詢問司徒苑是否知道這是什麼。

司徒苑背對著她,忽然,白長庚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

一定不能問她。

一定不能。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由。

白長庚收斂了心思,把這事先擱置。

她這次武鬥要贏,這樣才能取到藥方,或許順便就能得知液體的線索了。

她帶著白銀去看其他棺材。

“這個……諸位,這個沒有粘膠水!”

“這個棺材可以打開!”

聽聞欣喜之聲,眾人紛紛走了過去,是角落裏最後一個棺材。

老前輩揮揮手,讓大家別靠太近,並適當閉氣,以防待會兒有毒氣擴散,再令三個壯實些的人抬開棺蓋。

外來小輩們眼睛都瞪直了,他們或許是第一次見開棺材。

隨著賣力的吆喝,三人把沉重的棺蓋取下來了。

幾個最心急的先圍了上去,白家人都比較冷靜,靜觀其變。

“怎麼裏麵還套著一口棺材!”

須臾派的小輩把他們的祖傳銀針在棺材內壁插上,靜置了一會兒,告知眾人:“是沒有毒的,放心。”

大家舒了口氣的同時,心下迷惑,怎麼棺材套棺材的。

這不是還得繼續開嗎?

突然,前堂傳來“砰”的一聲。

這邊急忙問道:“前邊怎麼了?”

“有前輩昏倒了。”

留在前堂找線索的小輩們喊道。

“門口對聯上好像下了毒,他們剛摸了對聯上的字!”

大家擺擺手,繼續卯足勁開棺材。

“得了,老的們算出局了,我們繼續。”

其餘人也很無奈,畢竟已經習慣了醫鬥大會中出現這樣的小場麵。

勝者為王,沒有人敢慢待武鬥,而且,少一個對手是一個。

白長庚和司徒苑卻和其他人不太同,回到前堂,開始思索解毒的事兒。

明明應該是普通的蒙汗藥,倆人和其他小輩試了半天,用遍了藥,卻沒有什麼辦法使人醒來。

司徒苑決定先去看著後堂,聽那邊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因為那個棺材裏麵套了很多棺材,和套娃似的,大家還沒打開到最後一層。

白長庚繼續安安靜靜地在一位白家老前輩身上試藥,中途數次拿左手去探前輩的鼻息,忽然,前輩悠悠醒轉了些。

“哎喲……”

白長庚:“前輩。”

“長庚啊?哎喲……頭好暈,我怎麼倒在這了。”

“您中毒了,是對聯上的墨水。剛醒,應是過了藥效。”

“我真是老了,居然在這地方中招。司徒禮這小子!回頭收拾他去。”

白長庚勉強扶著前輩站起來,但她體格小,不太能支撐住大人,前輩踉踉蹌蹌地去扶了把山神像。

“呲——”山神像被前輩這麼一使勁,推開了老遠。

“怪了,山神像哪有這麼輕。”前輩罵了一句,差點沒站穩。“紙糊的吧!”

白長庚心中微動,去察看神台桌麵,居然有些搬動的痕跡。

她再去細看山神像上麵的金繪圖案——果然,有些速成劣質的紕漏之處,是一尊和原來的金像幾乎一模一樣的紙木結構雕像,用手摸的話,上麵隻是混合了一些紙糊出來的精美細節!

這麼以假亂真的紙紮技巧,看來出自傳聞中那個四大陰門之一——石家的手筆。

“神像被換過了。”白長庚道。

人們被靈異的氛圍幹擾,加上夜間注意力和視力極差,進門隻顧著祈福和醒目的對聯了,沒有人會想到在這時候去觀察一座常見的山神像,哪怕,它本身無論重量或細節都漏洞百出。

前輩把耳朵貼在假山神像上,敲了敲,朝白長庚道:

“這紙木雕是空心的,裏頭定有名堂,我們把神像打開。”

白長庚點點頭。

兩人合力,帶砸帶拆地扳開了空心的假神像,裏麵赫然掉出一個質感古樸的青銅小方塊兒。

“啊?”前輩摸不著頭腦。

後堂則是亂哄哄的聲音小了很多。

白長庚也猛然發覺耳邊忽然沒什麼動靜了。

他倆趕了過去,地上倒了一大片人,連白銀也暈了。

司徒苑和剩下幾人見前輩醒了,白長庚也來了,道:

“大家全倒下了。”

“怎麼倒的?”

另外三個子弟道:“可能是最裏麵那個青銅棺材的毒!他們剛圍著棺材看來看去、搶來搶去的,隻有我們沒碰過了。”

兩邊先複盤了一下。

後堂的棺材,層層打開到最後,裏麵有個很小的青銅棺,上麵鏤空出了十二個一模一樣的格子。

白長庚和前輩拿出從前堂神像裏找到的小方塊,大小似乎剛好可以嵌進去。

現在隻有白長庚,司徒苑和前輩,以及另外三個子弟還沒中毒了。

“所以,這應該是鑰匙了。”

前輩撫摸了幾把胡須,端詳著方塊和青銅棺上的格子。

司徒苑道:“方塊,放哪個格子裏?”

“棺中棺,局中局……誰人出此門?”

子弟們回想齊了門口的對聯。

白長庚瞧了一會兒青銅棺材上的格子,若有所思,又往周圍的棺材掃視了一圈。

司徒苑則先一步跳上了房梁。

“你們上來看。”

大家使輕功都上了房梁,白長庚為大家把火折子再打亮了一些,所有人往下一瞧。

“哇,這不就是——”

“是青銅棺上麵的格子!”

地麵上看似散亂的棺材,組合成了青銅棺表麵格子的排列形狀。

十二個棺材,正對應了十二個格子。

“我們下去,把小方塊放進這個對應特殊位置的棺材裏!”

六人重新下地,對著彼此點點頭。

白長庚蹲下,準備把小方塊嵌進去了。

大家打著火折子幫忙照明,司徒苑提醒白長庚,手千萬別碰到棺材,小心一些。

白長庚屏息,在幾人的緊張目光注視下,慢慢地把青銅方塊嵌入了青銅棺。

“哢啦”一聲,廟門應聲開啟。

…………

白家在召開中元醫鬥大會的總結清談會。

各門派當家和參與者都在場熱火朝天地討論。

文鬥和藝鬥沒什麼好說的。

“這次武鬥,無人拔得頭籌。”

司徒禮看著大家,行了一禮:

“須臾派獻醜了,諸位玩得開心。”

“司徒禮!你下次能不能弄點容易的。”武鬥中被對聯毒倒的那個前輩叫道。

“四龍前輩,別動怒嘛。”

白四龍隻得暗罵了一句什麼,倆人帶著禮貌地現場拌起了嘴,眾人忍俊不禁。

白長庚已經愣住了,她看向那個前輩,白四龍居然也微笑著向白長庚看回去。

原來他就是白家「千秋派」的當家——白四龍!

要知道,白長庚從出生以來幾乎待在黑屋裏,白家那四位響當當的人物「一鴻、二雁、三魚、四龍」,她隻是熟悉前兩位——祖父白一鴻雷厲風行,而雙雁師父溫吞寡言。

至於白三魚師父,聽說不務正業流連戲文,早已棄了開陽派,她根本沒見過;而這第四位,也是頭次見到。

百聞不如一見,白四龍師父確實性格十分有趣,說話不太經過大腦,像個老頑童。

聽說他總是騎著毛驢四處遊曆,非常喜歡小孩子,有時候還會給喜歡的小孩兒取名。

一同經曆了這次中元武鬥,看來,白四龍前輩果真不是她曾經想象中的老古板模樣。

弟弟白銀行禮,起身發言:“司徒前輩,我白師兄不算贏了麼。”

司徒禮笑道:

“還差一步呢。你白師兄雖然打開了門,但是他最後中了青銅棺的毒,倒下了呀。”

白玉樓饒有興趣地請教:“司徒兄這回都把毒下哪了?”

“對聯墨水,青銅棺上。”

“可惜我們沒弄出解藥。”司徒苑惋惜。

“解藥?我留給你們了啊,就是粘其他十一個棺材蓋的液體。多聞一聞或者內服,就能醒了。”

白長庚恍然大悟,原來當時前輩醒了,不是因為過了藥效,而是因為自己手上沾了解藥,又去數次探前輩的鼻息。

司徒苑眼中一絲歎服:“父親……我學到了。”

“這誰能想到,你也太刁鑽了,聽老前輩他們的,下次簡單點。”白玉樓笑罵了句。

司徒禮笑著還禮,朝一圈兒人點點頭。

白長庚道:“多謝司徒前輩,晚輩學到很多。”

可惜,差最後一步,這下拿不到那個液體的配方了。

不過可以找機會去問前輩。

司徒禮點頭微笑:“諸位玩得開心就好,我們須臾派隻是盡了綿薄之力。”

…………

中元醫鬥大會的清談收尾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