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走吧。”林芾溫聲對我說。
他穿著黑衣,我看不見他的臉,我隻看見頭的輪廓,我知道那是頭。
我跟他走了。
商場出現了。
商場底部空地臨時搭了幾個無頂隔間,全白,牆壁,桌子,地板。
他的手上忽然多了幾張貼紙,彩色的圓,大小不一。
我走進隔間一看,恍然,地板上站著許多人,藍衣服的,紅衣服的,黃頭發的,黑頭發的……許許多多的人在走動,來來往往。
牆上,桌上,地板上都貼著成百的圓,紅、黃、藍、紫……我看見有人貼了一個彩色的熊。
這是簡約的藝術。
我看著我拿著的貼紙,將綠色的圓貼在牆上的縫隙裏,橙色的圓疊在別人的作品上,那似乎是一隻可愛的小貓。
我們一起轉進另一個隔間,然後波點消失了,商場蕩然無存。
林芾站在我旁邊,他正往黑色汽車的後備箱裏裝行李。
他轉過身,我看著他的眼睛,這一次我看清了。
他穿著黑色棉襖,黑褲,連眼鏡都是黑色的。
我覺得很奇怪,他剛剛有戴眼鏡嗎?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盒子,隻知盒子是紅色的。我將這遞給他,嘴角開心上揚幾分。
我們上車,樹木晃動,我們到了。
“楊絮如,他突然很嚴肅地喊出我的名字。”
我側頭,他盯著前方,他在停車。
“待會什麼都不要多想,快快樂樂過一次年就好了。”
“嗯。”我忍不住笑了,頭又側向門,眼睛眯著斜視他。
我解開安全帶,他比我先快一步,為我打開車門,我提起那盒燕麥,他拿著一袋黑塑料,裏麵不知裝的是什麼。
我們踏上台階,到門口,他把東西放在地上,也示意我,然後他走向後方的廚房。
一對男女出現了,那是他的父母,我見過他們。
他們高興地歡迎著我們,也新奇地打量、稱讚初來的我。我們交談一會,她讓我坐下吃些瓜果,喝點茶。他們又到廚房裏忙活去了。
客廳的電視機在放著,我坐在那裏,隻知有聲音,卻聽不清楚。
忽然響起鞭炮聲,仿佛空氣膨脹地炸起來了。
年夜飯開始了,我坐在紅條板凳上,桌上擺滿菜肴,還是我們四個人。
我吃了幾口菜,在動蒸魚時,林芾說給我放煙花,說一起守夜。
我一直笑著,說“好啊”“可以啊”。
這是我早上七點醒來所記得的全部內容。
林芾不帶眼鏡。
我沒去那個商場,但我夢過多次。
兩個夢竟都是林芾陪著我。
那是我斷斷續續間隔好幾年都會夢到的商場,它裏麵的遊樂設施我夢過兩次,那座摩天輪我更是每次夢見商場都能看到。
我夢見過裏麵的商場,那些貨物,有時我和一群人玩遊戲。我的腦袋能想象很多細節。
話說,我忽然想坐摩天輪了,我從未坐過,連夢裏都沒有。
我在床上坐著,發呆了半個多小時。然後,我給林芾打電話,約他周末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