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絮如。”林芾呼喚我。
我從發呆中掙脫出來,抬頭看見綠色的傘麵,我的傘。我轉動僵硬的手腕,舉正傘。
我看見他穿著一襲長風衣,白色長褲,腦袋上是一頂毛絨帽,貼著他的頭發,有一團絨毛小球。他舉著一把透明的雨傘,附有水珠,模糊朦朧。
他著一身白色,一反常態,好似冬日壓枝的白雪,入湖的海水。
林芾的手上還拿著一小袋關東煮,裏麵有兩根細簽。
他盯著我,我看出他臉上的讚歎之情。
我抑製地笑了笑,林芾把關東煮伸向我,“我剛剛買了點關東煮,吃些可以驅驅寒氣。”
我照例拿根簽子戳住海帶,幾下吃完便把簽子放進去,還給他。
他仍是隻買了一份海帶,大概是因為我隻喜歡吃關東煮裏的海帶,他每次吃關東煮時都會點一份海帶,碰上我就給我吃,沒碰上自己就留到最後吃掉。
他沒有接,“你今天好漂亮啊,絮如。”
我眯眼,笑意更濃。
他拿起一根簽子戳住一個棕色的丸子,舉到我嘴邊,晃了晃,我趕緊搖頭。
“這是新的,是蟹丸,嚐個味。”他想喂我。
我盯著丸子,看在他剛剛誇我的份上,我堅決表示隻吃一個。我張嘴咬了一口,味道一般,很普通的丸子,沒什麼蟹肉味或蟹黃味,裏麵是黃心。
我把剩下的一口吞了,嚼的時候時候看著他,他笑著看著我,道:“怎麼辦,女朋友實在是太可愛了,好心動。”
“吃個丸子就可愛了?”我撇撇嘴道。
“神情可愛,衣服好看,人好看。”他和我心情都很好。
“你也很可愛。”
他把關東煮放在我手上,跟著用那根簽子吃了另一個蟹丸,我評價道,“味道一般,感覺和別的丸子沒什麼區別。”
他說:“還行。”
他又喂我兩根豆棍,我吃完想把關東煮還給他。
林芾笑著說:“走路撐傘不方便吃。”
我狡黠道:“那你把傘收了,躲在我的傘下,慢吞吞地邊走邊吃。”
“不行,你太矮了,要低頭。”
“我可以舉高點,拜托,我和你差不多高,你吃東西不低頭啊。”我諢了他一眼。
“我不喜歡。”我乖乖拿著關東煮,等他吃完,我和他隨便聊了些話。他在聽,至多點頭嗯幾聲,因為他在吃東西。
然後我們沿湖走了一路,聊了一路,我拍了些他的照片和我們的合照。
我們分別的時候在宿舍底下偏僻角落聊了十幾分鍾,緊握的手依依不舍的放下,他目送我上樓,我中途回了兩次頭看他,可惜我近視,出門沒戴眼鏡,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可能他的臉上也沒什麼神情吧,我心想,因為在深沉的注視下看不出什麼。
我們在手機上又發消息聊了半小時,然後我催他去學習,或者幹別的,我要準備洗漱睡了。
我們互道晚安,這年這裏第一個雪天,我們互相陪伴度過。
*
楊絮如走出公園後,聽見了哭聲。
這哭聲很低,近似嗚咽,她覺得裏麵充滿了悲傷。
楊絮如緩緩掃了周圍一眼,繼續邁步,但腳步也帶著哭聲中的沉重,是慢慢地挪動。
她覺得自己實在讓她厭煩。
她應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