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縣丞拎著馬鞭虛指程彝，“出來！”
班頭會意，立刻領著捕快衝進人堆，三下五除二將程彝揪出來，旋即大力搡到元弘義馬前。
元弘義自馬上俯身，冷聲質問，“說！人是你殺的不是！”
程彝跪在地上頭腦空空，麵對飛來橫禍已經張口結舌。
元弘義見程彝不辯駁，不喊冤，如遭雷擊的倒黴模樣，也就知道這人不是元凶就是幫凶，遂不浪費口舌審問，徑自一揮馬鞭，朗聲道：“斬了。”
馬快得令，強按著程彝低頭，複又抽出長刀，準備將其斬首示眾。
恰在此時，秦貞奮力推開麵前官軍，一邊大喊“刀下留人”，一邊小跑到元弘義馬前撲通跪地。
他望著馬上倨傲官爺，懇切開口：“程大郎不是賊人，還請大人明察！”
“他不是賊人？此人臉色發白，不住打擺，分明是被本官窺破陰私，從而失態難以自製。”
元弘義冷聲來對，“你強辯他不是賊人，莫非你是同夥不成？”
“不是！程大郎不是凶手，草民也並非同夥。程大郎與陳老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如何能起殺心？”
秦貞膝行到程彝身側，把住驚慌過度，以至於搖搖欲墜的兄弟，“昨日程大郎被軍爺罰了一通，腿是跛的，故而疼痛難忍，臉色發白，不住打擺也是受刑所致，此事來校尉可作人證！”
“罰的？”縣吏看向身側軍官，麵露疑惑，“有這事兒嗎？為什麼罰的？”
“秦二所言無虛，程彝昨日確因私藏紅石領了十八軍棍。”來崇善據實回答。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秦二，你在官爺麵前撒謊，就不怕往來神靈聽見，把你雷殛了嗎？”礦工群中突然響起好大聲音。
羅寶旋即在眾人目光下昂然出列，他先是對元弘義拱手見禮，旋即一指秦貞、程彝二人，冷聲開口：“官爺莫要被秦二這廝哄了，隻因他是程彝幼年玩伴，故而拚命為其遮掩罷了，官爺不知，程彝這廝和陳老爺不但有怨，更是有仇！”
“哦，原來是玩伴——”元弘義陰鷙目光掃過秦貞、程彝二人，緩緩開口“說下去。”
“啟稟老爺，程彝這廝下晌曾偷摸找到陳老爺，卻和陳老爺大吵一場，當即揚言毆殺陳老爺！”羅寶負手去看程彝，得意洋洋地問，“程大郎，是也不是？你敢說沒有此事嗎？”
“程彝，有此事嗎？”縣丞立即肅容來問。
程彝下意識想據實回答，不過在對上秦貞“震驚”目光後猛然醒悟，“不是！”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程彝！你敢對著過往神靈起誓嗎！”眼看程彝抵賴，羅寶登時跳腳，他並起三指舉過頭頂，繼續逼問，“誰要是撒謊抵賴，誰就變成跟秦貞一樣的絕戶！”
程彝又不知所措起來，這倒不是他不敢昧著良心賭咒，而是對方說的委實不叫人話，實在難以複述罷了。
倒是羅寶以為鎮住了場麵，不免又得意起來，“此事很明白了，秦二這廝如何為程彝遮掩，想必他不是知情就是同黨，正該一並斬殺還給陳老爺公道！”
“羅四郎，程彝做的事，你又如何得知？”秦貞猛然抬頭，一雙血紅眼睛緊盯著羅寶，“你如此急切跳出，欲將程大郎害了陳老爺一事坐實，又是為何？”
“你！”
羅寶沒想到素日老實的秦貞會在此時反咬一口，臉登時氣得漲紅，聲音也抖，“秦二，你莫要攀誣好人，我本就是撒尿路過，是他程大郎自己叫嚷的大聲，我聽了一耳朵罷了！”
來崇善聽著頭大，左右死了一個老太監，抓了凶手也沒處請功，這三人吵鬧不休，著實看不清厲害。
元弘義則更加煩躁，索性大喝一聲鎮住場麵，複又盯住程彝、秦貞二人，笑得十分陰險。
“你說他是凶手，他說你來攀誣，既然誰也不肯擔這個凶手，那我來給你們想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