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期隻聽到老人承認了他和華大哥是認識的，問出的一連串問題讓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啞然，竟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心懷赤城還記得小天的孩子。
“他…應該活著吧？他一定活著的！還活著…”老人反複呢喃著這句話，眼睛被發帶蒙住，無期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隻能將目光落在老人的臉上。
不愧是當兵之人，臉上除了淩人的氣勢還有很重的威嚴，即使如今年老色衰皺紋橫生整張臉，可那滿身氣勢讓人不自覺的仰望。
無期想，如果他此刻是睜開眼睛的，他也許就不敢這麼直勾勾的打量對方了。
“您說什麼？”老人的聲音像被風刃切割過，本來就嘶啞斑駁，說話聲音太小無期沒聽清楚。
“孩子，你華大哥一定活著的，你相信嗎？”
老人從自己的情緒裏出來，聽見無期問他，加大音量說了這麼一句，他急需要來自別人的不同聲音的一個肯定回答，而不是他自己一個人日思夜想有些不切實際的一份希望。
無期擲地有聲的回答了他：
“我相信！華大哥是好人，他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無期看著眼前蒼老的麵容又加了一句：
“您也是個好人，好人都是可以長命百歲的，一定！”
老人嗬嗬笑了兩聲，像是很久沒有笑過，臉上的表情很僵硬，隻有臉皮扯動，無期看到他前麵兩顆門牙各缺了一半，不過他並沒有覺得這很好笑。
如果換成是外麵那個叫“香甜”的青年，他一定看到的第一時間就不客氣的嘲笑他，可麵對這位不知經曆過什麼渾身死氣的老人，他隻覺得有一股難言的悲傷壓在心頭，鼻尖開始發酸，居然有點抑製不住那種想哭的衝動。
“扈阿爺…我可以這樣喊您嗎？”無期吸了吸鼻子，咽了一口嘴裏突然有些發苦的唾液出聲問道。
老人聽見這聲“阿爺”頭偏向發聲的方向，放在腿上的手用力的抓握了一下。
“當然，你想怎麼喊都可以，老頭子臨走之前還能當一回爺爺，也算了卻一樁心願。”
“孩子，謝謝你啊。”
無期擺手，“是我占了您的便宜呢，您願意讓我喊您爺爺該我開心才是。”頓了頓，無期又問：
“您要離開這裏了嗎？搬新家還是要離開涼城啊？”
“外麵那個…那位大哥，您能不能幫我跟他說一聲，讓他答應我也加入今年的參軍隊伍裏啊？”
“我力氣很大的，而且我吃的也不多，能吃苦…也…也不怕死！我不比任何同齡人差，我想參軍，想學到本事可以保護別人…”
老人安靜的聽著無期表達，等無期說完後才出聲安撫道：
“孩子，我知道你肯定是真心實意的想為這個國......家的百姓們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
“可是孩子你知道嗎？戰場凶險，咱們如今年紀還小，想參軍等你滿了十八歲之後，你想什麼時候去報名參軍都可以。\"
“因為到那時,你的思考能力，你的力氣，會比現在的你所能想到的更全麵，力氣也會變得更大，從而將敵人戰勝的把握也能更大。”
“你不必急著長大，自會有人搶在你們前麵努力撐起一片幹淨的廣闊藍天，讓你們都可以平平安安的過好每一天…”
\"至於我，年紀大了，想最後再看一看這個我曾經拚盡全力也想守護好的國家，應該會離開涼城吧！\"
老人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微微有些氣喘，停了一會兒繼續道：
“小吳七，祝願你此後的路平坦寬廣，長大以後如果你還想參軍，那你可以再到這個小院來試一試，但我不能確定那個時候我還在不在，若我還在，我一定幫你說服他們同意，好嗎？”
無期沉默著沒有急著開口說話，而是在心裏想了想，既然扈阿爺都這樣說了，那他可能是真的沒趕上趟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扈阿爺會同自己說那許多。
但，他聽明白了，不僅僅是因為嚴格的軍紀法度不容打破，還是因為他的力量太過弱小，他太弱了.......
\"我懂了，謝謝您，謝謝您可以跟我說這些。\"
無期朝角落裏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沒有再多說什麼，但心下是感激的。
從無緣無故被拉進這個房間後，他雖然一開始心慌不已，可在暗中觀察過那位負責人大哥和這位老人的一舉一動後，覺得他們應該不是壞人便稍微放下了提著一半的心，在剛才的談話中確認老人真的姓扈後剩下的一半也全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