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江楓漁火。
滄浪江以南,南齊丹寧郡與江口郡交彙處的渡口大營中,篝火通明。巡視軍隊視察的頻次比以往安排得更加緊密。來來回回的巡營兵一個個目光如炬,大戰一觸即發,任誰也馬虎不得。
北伐大軍軍思處內,薛定搖凝眉低首看著鋪在桌上的堪輿圖,她根據地形地勢推斷著敵方有可能屯兵駐紮的方位,著手插上白旗。一邊研究具體作戰方略,一邊等待各個部將前來行議。
“三弟!”
“三弟!”
薛定搖聞聲抬首,首先掀開帳門而來的,是三年未見的邊伯犁、伍季耕二位兄長。但見二人難掩臉上的激動與思念,闊步上前。
“伯犁兄,季耕兄。”薛定搖見二位義兄前來,喜不自勝地撥開披在身上的紅色大氅,上前一步緊緊握住二位兄長的手,臉上多有動容神色,“上次邕邑一別,已近三載。二位兄長一向可好?”言語間眸子已見微光。
伍季耕率先言道:“三弟。上次你走得匆忙,我追到城門樓上的時候,你已經出了城關了。連句告別的話也沒來得及說。”言語間不免多有幾分抱怨。
“聖令一下,叫我即刻赴任天水郡崮良縣。身為臣子,不敢有片刻耽擱。有勞兄長惦念了。”薛定搖解釋道,“在崮良縣的時候,我想過給二位兄長寫家書。但是‘徙將養兵’的政策一下,又不知二位兄長駐守何方。因故失聯,實在慚愧。”
邊伯犁隨即上前安慰:“三弟不用掛懷。‘徙將養兵’的政策一下,軍中通信收緊。軍中鐵律,為將為兵者,不能擅自與外界通信。我與二弟想與你問候,也是多有難處。想來,你我皆是無奈。”說著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薛定搖關切道,“三弟,文官不好當吧。你可比三年前,瘦了一大圈。”
薛定搖自顧憨態一笑:“關關難過關關過。如今重回軍統,又可以與兩位兄長一起大快朵頤、並肩作戰了。”
邊伯犁隨即表態:“軍中諸事,但聽大將軍安排。”
伍季耕也隨即道:“但聽大將軍安排。”
正當兄弟三人敘舊之時,其他部將也次第進入營帳。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最終定下了夜間襲營的作戰方略。
就在前線將士整裝待發之際,丹寧郡行宮內卻是紅燭帳暖,媚笑聲聲。
一番意亂情迷、翻雲覆雨過後,征元帝頭發淩亂地躺臥榻上,右臂中環繞的,是薄紗覆身、香肌玉骨的美人——於青蓮庵中帶發修行的栗己。
征元帝對這位臣婦的喜愛已經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但凡出宮,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想盡辦法將其帶在身邊,以求耳鬢廝磨、溫柔繾綣。也隻有在但逢大事時將這吳儂軟語而又有幾分真知灼見的美人帶在身邊,征元帝那顆躁鬱不安的心才會感到片刻的安寧。
但見栗己緩緩抬眼,語調嬌媚道:“陛下,時至今日,已過三載。家公守喪期滿。妾身也得到了宋越的和離書。陛下什麼時候迎妾身入皇宮啊?”言語間盈盈細骨的手輕輕劃動在征元帝裸露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