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因貪看雪景,與杜畿衛凱張燕等到安邑城東土山上賞雪圍獵。當日君臣盡歡。次日,張燕帶領護衛軍兩營把土山團團圍住,劉協騎著赤兔馬,拿著寶雕弓金鈚箭,與杜畿衛凱縱馬馳射。衛凱是個文人,坐在馬上幾乎都騎不穩,兩手死死抓住馬鞍。他這模樣自然引來皇帝和太守的笑意。隻是皇帝遊興正濃,衛凱也隻好奉陪。相比之下,杜幾就好多了。雖然也是文官,但杜幾平高幹之亂也曾經策馬上陣過的,因此倒也說得過去。其他一些隨著出獵的當地士紳,也是參差不齊。嚴格說起來,劉協自平亂以來,一直堅持練習弓矢。他也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也不會像孫策一樣親自上陣斬將奪旗,因此專注於騎術和箭術的練習。初次之外便是跟著王越練習劍法,那就多半是作為強身健體的方式來修煉了。當下劉協在一班文人麵前大出風頭,射中兔子十幾隻、鹿三四隻。更射中一獐。眼見這些文臣不太中用,因此傳旨讓張燕帶一百陷陣營士兵來射。這些人的弓馬之術自然劉協等人沒法比。不到半日時間便獵取了大量飛禽走獸。劉協大喜,吩咐衛兵把獵物燒了來吃。頓時土山上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突聽得馬蹄聲響,震耳欲聾。土山上之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往山下看。隻見天邊湧來無數戰馬,鐵蹄聲震天動地,馬上的騎士個個手拿強弓,背上、馬上都掛滿了箭壺。整個人就跟馬渾然一體,如同是長在一起。騎術之精,就連張燕這個號稱“飛燕”的騎將也暗自佩服。劉協雖然也算得上久經戰陣,但也沒見過那麼多的戰馬。像郭汜、呂布、袁術、曹操等人的兵種都以步兵為主,從來沒有這麼大規模的騎兵出現。
張燕伏在地上聽了聽,對劉協道:“陛下,從蹄聲判斷,恐怕有上萬騎兵。隻是河東之地,如何會有如此多的騎兵。”杜畿看了看,驚道:“是匈奴騎兵!”
張燕、衛凱等人頓時臉色凝重起來。張燕道:“但願匈奴騎兵不是衝皇上而來。”劉協熟讀東漢三國曆史,知道東漢後期匈奴分為南北兩支。其中南匈奴後來遷移到並州河西、上郡等地。現任單於呼廚泉,是南匈奴單於於夫羅之弟,於夫羅死後繼任成為單於,曾派右賢王去卑幫助漢獻帝東歸,其後還於本國。南匈奴單於下有左右賢王,分別是劉豹和去卑。隻是現在這支騎兵不知道屬於哪個部分,怎麼會突然來到河東。
劉協立於土山之上放眼望去,隻見這支騎兵把安邑城圍住,遇到來不及入城被關在城外的難民或普通百姓,隨手便是一刀,或者用弓箭射死。另外有一千人似乎發現土山上有人,於是在一個首領的帶領下往土山而來。
張燕杜畿大驚。土山上隻有張燕一名武將。雖然帶了陷陣營全部三千兵馬出來,但馬匹卻隻有一兩百匹。如果被圍,甚至被發現皇帝就在土山上,後果不堪設想。張燕對劉協道:“臣願下土山先衝殺一陣,萬不可使其列好陣勢,否則便不能再衝動分毫。”劉協道:“此時隻有一千騎兵來圍土山。將軍若下山攻擊,雖能阻止敵兵列陣,但圍城之兵若發現此處兵敗,必然會添兵來攻。不如靜觀其變,別尋良策。”
讓陷陣營士兵退到土山邊緣,這樣便處於居高臨下的優勢。而且縮小了防守麵積。劉協與杜畿等退到土山樹林子中。那一千騎兵來到土山下,見有三千士兵守住,一時之間也不敢造次。那首領模樣的騎馬圍著土山轉了轉,料定在安邑附近能有三千步卒守衛,而且服飾統一,從布陣情況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從這幾點看來,就算不是郡縣之類的官員,也一定是世家豪族的頭麵人物。原來自黃巾之亂後,世家豪族擁有私兵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許多豪族都有一支隊伍來保衛家族。像許褚、夏侯淵他們都是帶著自己的私兵投效的。高順也是帶著“陷陣營”私兵效力呂布和劉協。
那首領得出這個判斷,頓時像看到了肥肉。吆喝幾聲,縱馬往土山馳來。到了百步左右,撥馬回身,彎弓搭箭,往山上射來。一名陷陣營士兵應聲而倒。其他騎兵也有樣學樣,縱馬馳射,霎時之間羽箭破空之聲大作。陷陣營上陣雖然是盾牌在前,繼之以大刀和長槍,弓箭在後。一陣馳射,雖有盾牌阻擋,仍有數百名士兵受傷,陣亡數十人。杜畿張燕等人見匈奴騎兵的厲害,各自心驚。隻有劉協麵露喜色。
杜畿是個心細的人,見劉協麵露喜色,問道:“陛下莫非有破敵之策?”劉協道:“計策未有,但匈奴兵不知兵法,乃匹夫之勇爾,此易破也。”杜畿道:“臣觀匈奴精於騎射,列隊而戰,何以言之不知兵法?”杜畿雖然有過平亂的經曆,不過更多的是從政治上來說。跟劉協這個親自參與過許多戰陣的皇帝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劉協道:“兵法‘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攻堅之戰,當集中兵力攻敵之薄弱。今匈奴但知列隊騎射,而不知集中兵力攻敵之虛,此朕所謂不知兵法者也。如朕欲攻,必以全軍之力,強攻敵之薄弱環節,可一鼓而下。今匈奴騎兵環山漫射,雖能殲敵,不能攻堅,不過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