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香憐、玉愛架著薛蟠乘馬車到賈府側門口,薛寶釵閨閣女子不好出來,隻有薛姨媽帶了七八個丫鬟小廝在門口焦急張望。見香憐、玉愛架著薛蟠下車,便有小廝趕緊上前接過攙扶。薛姨媽一向視薛蟠如命根兒,見兒子麵色痛苦,夾著雙腿哼哼唧唧竟是傷了命根子,頓時驚惶無措,紅了眼圈,“我的小祖宗,你這是遭了什麼大禍,竟是傷著了那裏啊?!”又趕緊讓人攙了薛蟠進去,自己也哽咽著跟在後麵。玉愛心中著急,也想跟上去,卻被香憐拉住,“薛太太本就不喜歡我們,你如今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徒惹人厭煩,跟上去幹嗎?!”說話間又拉了玉愛上了馬車,也不離去,隻讓車夫將馬車駕到門口路旁。玉愛被香憐拉到車裏,反手握住香憐的手,語氣驚慌:“怎麼辦?薛太太會不會把事情怪到我們頭上?我們這樣的身份,若是得罪了這樣的權貴,一萬次也不夠死啊!!!”他們算是哪門子權貴?香憐眼中寒光滑過,也不接玉愛的話,隻安撫的拉了玉愛在懷裏,閉了眼睛養神。等一下,怕是會有一番責難要應對。
薛蟠被扶進屋裏安放在床上,早有薛寶釵領了大夫在一旁候著。大夫去給薛蟠診脈查看身體,薛寶釵便拉了薛姨媽到外間去詢問平日裏跟著薛蟠的小廝。回來報信的人隻說哥哥在學堂裏受了傷,卻不想是傷到了那裏!薛寶釵一個大姑娘,想想都滿麵通紅,卻仍是硬著頭皮問那小廝;“今日在學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哥哥又怎會傷到了......”後麵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便擰了眉頭等著小廝回答。那小廝跟在薛蟠身邊幾年,自以為對薛蟠還算了解,香憐、玉愛此時正得薛蟠的意,若是得罪了他們,事後對著薛蟠小枕頭風一吹,受罪的還是自己,倒是寶二爺.....主子一家總不好去對寶二爺質問發落吧?於是,小廝將事情刪刪減減,含含糊糊的講了一遍,說寶二爺因身邊的後生與玉愛吵了幾句,又說學堂裏不知怎的亂了起來,最後說大爺是被硯台砸傷的,凶手卻不知是誰,絕口不提玉愛得罪了寶二爺,香憐差點與人家大打出手的事。其他的小廝隨從也不是什麼愚笨之人,明白其中利害,見他這麼說,也紛紛回應。
薛寶釵聽了小廝的回話,站在一旁默不作聲。薛姨媽聽薛蟠是被硯台砸傷的,一時血氣急湧,險些昏厥過去,被薛寶釵扶著坐在了椅子上,又想起了什麼,厲聲道;”那香憐玉愛整日與蟠兒一起,如今蟠兒受了傷,怎不見他們?快去,將他們叫來見我!”跪在地上的小廝眼珠子轉了一圈,不等別人回答,便開口回話,“奴才這就去!”說罷,麻溜兒的出了屋子。玉愛被香憐抱在懷中,仍是心中不安,手擰著香憐的衣角都快擰出花兒了,忽聽到車外有人喊他們。香憐猛地睜開眼,隻對玉愛說了一句:“等會兒不管什麼人問什麼話,你都不要出聲,隻聽著我說就行。”拉了玉愛下車,看是薛蟠身邊的小廝。聽聞薛太太要見,玉愛一下子慌了神。跟著小廝一路走來,聽小廝將剛才屋裏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就到了屋前,進門前香憐對小廝回了一個眼神,滿是感激。